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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言樹苗生病, 或者身體不舒服的時候, 言驚蟄就給他做麵條吃。
不是什麼特別的面,清水掛麵臥兩個荷包蛋, 撒點鹽滴兩滴香油, 言樹苗吃完身體就能順順溜溜, 好得快一些。
臥荷包蛋時, 言驚蟄想想,段從畢竟是個大人, 就給他做了三個。
段從這會兒並沒什麼胃口,這次發燒他也沒覺得多難受, 只是煩和累。
從裡到外的煩,像是五臟六腑都燒著了,滿肚子火沒處洩,中午亂糟糟的睡了會兒,夢到的全是些毫無邏輯的碎片,最後拼湊出一張少年時的言驚蟄。
睡醒去洗了把臉,他就直接把訂單給下了。
言驚蟄端著麵碗進來時,他正靠在床沿出神,不知在想什麼,撩起眼皮望過來的眼睛先是平淡疲倦,聚焦到言驚蟄臉上後,才調整過來。
“我下去吃。”
好手好腳的,段從接受不了坐在床上吃東西。
言驚蟄也沒跟他犟,碗盛得太滿,一路從廚房端過來,熱氣灼得手疼,他小心將麵碗擱在桌子上,吹了吹手指頭。
段從在桌邊坐好,看看這一大碗麵,注意到言驚蟄杵在旁邊,像是該忙的都忙完了,又是一副準備走的模樣。
他曲起指關節輕輕敲了兩下碗沿:“拿個碗幫我分一點,太多了,吃不掉浪費。
生病的人胃口確實比較小,言驚蟄想想,去廚房取了個小碗,直接把鍋裡剩下的麵湯也給倒上了,回來從段從碗裡象徵性的夾兩筷子。
段從順手往他碗裡撇了個荷包蛋,言驚蟄張張嘴想拒絕,段從沒給他開口的機會,直接低頭開始吃。
這頓飯所營造的沉默氛圍,一點兒不比做衛生那天少。
言驚蟄先吃完,見段從還在面不經心的攪麵條,就坐在旁邊等著。
“晚上想吃牛肉。”段從說。
“嗯?”言驚蟄先是一愣,隨即偏頭愕然地望著段從。
“麻煩嗎,麻煩的話做別的也行,隨你。”段從還搞得好像很體恤。
嘴笨的人往往腦回路也不太行,尤其是面對段從,言驚蟄下意識想回答“不麻煩”,話都到嘴邊了,他又往下嚥回去,遲疑著說:“我晚上……”
“怎麼了,”段從直接打斷他,“現在能給那小子做飯,不能給我做了?”
這句脫口而出的話裡是帶著戾氣的,不那麼明顯,但很鋒利——就算段從這幾次都能心平氣和的和言驚蟄說話,那天言驚蟄當著他的面與寧望一起走開的畫面,其實一直卡頓在他腦海裡。還包括之前沒解決的問題,與言驚蟄說搬就搬的離開。
段從擅長自控,也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沒必要,結果一生了病,情緒的閥門似乎也隨之燒鈍了,前面所有看似平淡的自持,瞬間破壞殆盡。
言驚蟄愣愣的看他,段從意識到自己失控的口吻,索性不吃了,擱下筷子起身去找煙。
“生病就別抽了吧。”言驚蟄輕聲說了句。
段從手上的動作慢下來,側過半張臉瞥他一眼,自己坐進沙發裡,將煙盒扔在桌上。
盯著言驚蟄收拾完麵碗,他又問:“你要走了?”
“你……”言驚蟄用膝蓋抵著門縫,回頭組織一下措辭,“生了病怎麼像個小孩一樣。”
“怎麼了,”段從譏諷一笑,“你現在不是喜歡小孩嗎?”
“除了牛肉呢?”言驚蟄抿了下嘴,“還有別的什麼想吃嗎?”
段從的臉色幾乎是肉眼可見的平和下來。
“都行。”他清清嗓子,隨手把手機撈過來,垂著眼劃拉,“你做就行。”
言驚蟄不可能一整個半天都呆在這,收拾完廚房他先去買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