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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他的家,今天屋裡的空氣卻充滿了陌生感,比寧望來吃火鍋那天還古怪。
好像他才是那個不合時宜的“外人”一樣。
言驚蟄推開房門進來時,段從剛剛碾滅
沉默。
段從並不算個表達欲特別旺盛的人, 面對許多事情他都很能憋,工作上、情感中,即便是跟家裡出櫃時,老媽雞毛撣子都抽斷了一根, 不管夫妻倆怎麼剛柔並濟阻撓質問, 他都只是梗著脖子認罵認打, 不解釋, 也不求饒。
韓野將他這脾氣歸納為悶騷, 開玩笑地說過他精神上指定帶點受虐傾向。
其實跟這些都沒關係。
熟悉他的人都明白, 段從不愛說,也不愛聽廢話,比起浮在口頭上輕飄飄的保證與承諾,他更喜歡直接去做。
明白自己想要什麼,然後去做, 做到了自然能夠證明真心。
一件事真正出結果之前,語言總是最蒼白無用的東西,
可言驚蟄一直是打破他這個習慣的人。
那些全是廢話的手寫信、看不到頭的聊天記錄、告白與談心;重逢後每一次的嘲諷、以言樹苗上學為理由去老家帶他回來、酒後失控的質問;包括現在。
段從所有或直接或彆扭的表達, 幾乎只展現給了言驚蟄一個人, 除了分手的時候。
收到言驚蟄分手訊息的那天,段從一直都記得。
當時他還在新加坡, 跟著教授做的畢業專案最要緊的時候, 那天的天氣特別好, 是星期四, 頭天他熬了一個通宵,合上電腦已經是中午了, 他頭昏腦脹又倍感輕鬆,和室友去吃午飯時, 在網上看中一款表,打算買給言驚蟄做六一禮物。
“我們分開吧,段從。”
“家裡給我介紹了女朋友,我要結婚了。”
言驚蟄的兩條訊息,就是在這時候彈到手機螢幕上。
段從一愣,最先做出的反應不是質問,他直接訂了最近一趟回國的航班,然後給言驚蟄打電話。
他打了三通電話,言驚蟄都沒接,只在響鈴的間隙裡給他發了句“對不起”。
看到這句話,段從才終於有了真實感。
他閉眼穩穩情緒,壓著火氣直接往機場趕,給言驚蟄回了兩個字:別鬧。
言驚蟄沒鬧,他堅決得可怕。
段從整個航程裡都在回想,想他們之間哪裡出了問題——他能感受到這幾個月言驚蟄的情緒不太好,聊天的頻率減少了,以前每晚都打影片,最近臨著畢業季,他們都忙,也斷了好幾天。
段從把原因歸結在自己身上,希冀著言驚蟄只是在跟他鬧彆扭。又害怕他是在學校出了問題,像小時候一樣被同學孤立,或者是兼職時被人欺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