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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半年每天只能呆在家裡時,他心裡很想上學,想出去玩,認識別的小朋友。
但跟著言驚蟄回來後,真的來到學校了,他發現這個學校跟他以前的幼兒園不一樣,上課要坐很久,不能說話,也能做遊戲,課間也不再有小點心吃。
最關鍵的是,這邊的小朋友,好像都不怎麼喜歡他。
言樹苗獨自呆站了會兒,等得無聊,正摘掉書包想掏課本出來看,突然有一個他們班裡的小孩兒,帶著另外幾個人推推搡搡地過來,喊他:“言樹苗!”
“嗯?”言樹苗抱著書包抬頭,愣愣的答應。
“就他!他胳膊可惡心了!”那個小孩衝別人擠眉弄眼,“跟魚皮一樣!”
班裡不少人笑話他的胳膊,說他是怪獸變得,言樹苗不喜歡這樣。
他立馬低下頭,攥著袖口往後躲,結果被那人上來就捋他胳膊,外套的領口被扯得歪歪斜斜,硬是拽開他的衣服,將大半條胳膊都漏出來。
“看,我沒騙你們吧!”那個小孩得意洋洋地喊。
沒有完全恢復的傷痕皺皺巴巴,覆蓋在小孩子細瘦的胳膊上,反差感確實可怕,其餘幾個人露出噁心的表情,不知道誰還伸手掐了一把。
言樹苗個子小,掙不動,說了幾聲鬆手也沒人聽,他擰著手腕往外抽,想把胳膊抽回來,被那個小孩朝肩膀狠狠一推。
“幹嘛呢?!放學還不回家!”
校門口的保安喊了聲,幾個人“呼啦”散開,言樹苗沒站穩,踉蹌著栽倒在地上。
他拽好袖子站起來,撿起書包背好,低頭一下下拍著身上的土,想想,朝校門的另一側走去。
段從的車經過校門口,恰好看見了孤零零的言樹苗。
周圍都沒幾個人了,小孩兒一身又是泥又是土,不知道摔的還是怎麼回事兒,正一個人擱門口等他爸呢。
有些事情處理起來需要漫長的幾個月, 甚至幾年,比如完成一個專案,適應另一種狀態的生活。
有些行為,卻只需要一個念頭。
段從離開舊房子時的腳步無比瀟灑, 不告而別的人對他而言, 確實只需要滾遠就夠了。
可轉天經過商場, 他突然想給姥姥買點兒東西, 鬼使神差地就進去買了個足浴桶。
沒讓人家店裡專門的物流部去送, 也沒約快遞, 他將東西放進車裡,直接車頭一轉,駛上了回老家的高速。
在看到言樹苗的上個路口,韓野剛給他打了個電話,問今天有沒有時間, 晚上女朋友過生日,包了個場子一起聚聚。
聽段從說他給老太太送足浴桶來了,韓野先是“啊”一聲, 想想, 又發出一聲意味深長的“嘖”。
“今天突然想著回家看老人去了?”
“有問題?”段從語氣淡然。
“有沒有你心裡清楚。”韓野冷冷一笑,都懶得拆穿他, “人家不走都沒見你想著回去, 還跟真的似的弄個破足浴桶……不年不節的, 也不怕給姥姥嚇著。”
外人都能看出來的事兒, 段從當然也無法說服自己。
他也挺煩的,不明白自己這麼做的意義, 也不知道究竟想得到怎麼樣的結果。
——明明像之前的五年那樣,彼此毫無音訊, 不再有任何交集,這輩子或許就這麼過去了。
為什麼偏要回來,還選擇回到他所在的城市、他能看到的地方,又因為自己的一句話,一言不發悄悄離開,還默默轉了幾個月的錢。
彷彿他言驚蟄才是那個受了天大委屈的人,以這樣的方式,給段從留下滿屋子空蕩蕩的心煩意亂。
種種紛雜的心緒交織一路,抬眼看見路邊的言樹苗,段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