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t>
“乾巴巴”的言驚蟄哭笑不得,只好撐著胳膊坐起來,吃掉言樹苗給他挖來的蛋羹。
高中分科前,言驚蟄拿著班主任發下來的分科意向表想了很久,分給段從發訊息,問他要選什麼科。
“理啊。”
段從直接給他回了個電話,背景喧譁熱鬧,聽著像在籃球場。變聲期的少年聲音介於清爽與慵懶的過渡階段,沙沙的,帶著與生俱來的瀟灑與自信。
他呼吸的頻率有些急促,一邊說話一邊灌了兩口水,暢快地“呼”了聲。
“你打球呢?”言驚蟄一聽就能聽出來,想想段從意氣風發的樣子,輕輕笑起來。
“啊。”段從也笑笑,“打一會兒。”
“你幹嘛呢?”他問言驚蟄,“又自己在石亭子呢?”
天生髮光的人到了什麼階段都能發光,反之亦然。言驚蟄和段從的差別,一向是體現在方方面面的。
言驚蟄中考成績意外的不錯,考進了他們縣裡最好的高中。
優秀的環境裡,身旁的同學素質顯著提升。言驚蟄依然靦腆寡言,不善交際,僅有的兩三件衣服來回換著穿,渾身透露著肉眼可見的窮酸與孤僻,但他遭受的歧視明顯淡薄不少。
高中是難得真正靠成績來說話的時期,大家都忙著刷題補課,背後關於他的議論還是不少,卻也沒怎麼專門擺到明面上,來集體孤立針對他。
在這種已經堪稱友善的氛圍裡,言驚蟄還是學不會交朋友。
他獨來獨往慣了,上課就聽課,下課就做題,廁所一個人上,吃飯一個人去。
中午與傍晚富足的休息時間,他就拿著要背的書自己在學校裡溜達。
他有自己打發時間的路線:從食堂後的小路繞著操場外圍,向水房的方向走,拐角處有一個廢棄的小亭子。
灰撲撲的,瓦都碎得沒幾塊了,被植被遮掩著,平時沒人來,安安靜靜,又不會徹底與學校的聲音隔絕,言驚蟄正好喜歡去。
“嗯。”他從鼻腔裡應一聲,覺得跟段從那邊比,自己這頭靜謐得不太好意思,“你吃飯了沒呢?”
“先打球了,手癢癢。”段從喊了兩個同學,“現在正要去。”
“那你去吃飯吧,”言驚蟄摳著亭柱上斑駁的漆皮,“我就是想問問你要選什麼科。”
“什麼想問我選什麼科,”段從笑了,“直說吧,你就是想我了,想跟我說話。”
想不想的這種話,他們從小到大可沒少說。
小時候純真,想就是想,見面本來就難,從寫信到簡訊,你想我我想你的也不覺得哪兒不好意思。
但是從上個冬天那晚過後,言驚蟄再聽段從這麼逗他,感覺就不一樣了。
具體怎麼不一樣,他也說不來,就是耳朵有點麻嗖嗖的。
他換個方向靠著柱子,抿抿嘴角剛想說話,段從那邊突然傳來一道活潑到誇張的女聲:“段!從!哥哥——!”
言驚蟄的動作一頓,耳朵緊了緊。
“哎我,”段從的聲音離聽筒遠了些,語氣像是無奈,偏偏還帶著些好笑,“大操場的,別搞行嗎?”
那女聲笑嘻嘻地離近了,似乎跟段從很熟,拍了他一下:“請我喝水!”
“你一天怎麼就跟個丐幫長老似的。”段從他們幾個人的聲音鬧哄哄的混在一起,很熱鬧。
言驚蟄聽著他們互動,突然有點兒不太舒服。等了兩秒,他默默把電話掛了。
回教室的路上,言驚蟄回憶起很多年前,忘了是五年級還是六年級的時候,段從給他些的一封信裡就很自戀地說過:他太帥了,是他們班裡的班草。
言驚蟄還拿那封信笑過段從,同時也很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