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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rah,你轉給敬棠,我有話跟他講。”
曾慧雲站在洗手池鏡前,任由助理唐玉薇替她盤著細密的發。眼眶泛些許血絲,看來煩事憂心,不得好眠。
電話那頭女聲直接婉拒曾慧雲,“馮太,老闆交代今日要你自己出席。新聞稿我也問過,昨晚已經提前給了你助理唐玉薇。”
曾慧雲深呼一口氣,“他究竟發夠脾氣沒有?是不是要懷疑自己親生子?我不需要你傳話,你叫他來聽電話!”
“馮太,老闆怎會這樣想呢?他今日真的太忙,我也只見了他十分鐘。”
曾慧雲結束通話電話。
“馮生不在荃灣嗎?”唐玉薇以手指撫好碎髮,又湊近問,“可能是太忙而已。”
“他肯定在荃灣,他不想理我罷了。”
曾慧雲抿住唇。
馮敬棠私下數目,擺不上臺。從前在荃灣沙咀道租了一層舊寫字樓,有幾個親信幫忙打點。刻薄臉norah骨頭最硬,成了首席財務官。寒酸鬼陳康寧傍身最久,還能替馮敬棠把持股份。口風密實的裙帶關係,誰發薪誰是老闆,曾慧雲氣得胸悶,無從入手。
加上跑馬地會所那一夜,關係是她搭的,差點連馮世雄也出事。
馮敬棠更惱。
衛生署聲勢浩大,嫌她【慧雲】這個招牌礙眼。又因經濟不景人心浮躁,早就想殺雞儆猴,讓市民相信阿爺一直在行動。
維護全港安危,刻不容緩。
曾慧雲不走運,撞槍口了。
荃灣——曾慧雲暗諷,不就是那隻白麵狐狸精的銷魂竇麼?人都死了許久,還要叄番四次出來勾魂,遣個孽種來扮委屈。
馮敬棠是兒子命,情願要子不要母,對葉世文越來越上心。這次還因保護了馮世雄,怕是遺詔要易名了。
年過五十,曾慧雲自以為參透半生,恩怨消弭。說到底維繫夫妻感情的,是利益與孩子。所以葉綺媚死了,留個野種,於馮敬棠而言就有情分在。
情分?
不如說是糾纏叄生叄世的孽障,與她十足相似的臉,越看越讓人生厭。
唐玉薇見曾慧雲不言,又道,“明日還約了秦太去大角咀宣道堂,不要難過,你眼角紅絲都出來了。”
“她答應與我見面,秦主席那邊應該還有機會的吧?”曾慧雲盯著跟了自己十幾年的助理,有種慌措湧上,問得緊張。
唐玉薇立即笑了,“當然啦,衛生署擺花架子,一個記者會罷了,沒事的。過兩個月就是舊曆七月,還要籌資派平安米呢,正事要緊。”
“年年都一樣,需要這麼早就搞?”
“馮生上個月建議再加些物資,毛巾牙刷牙膏,棉被床褥也可,今年會是個寒冬。”
“他倒是對閒人有心了,我呢?我這個馮太太,他準備把我陳列在哪裡?冷宮嗎!”
唐玉薇噤聲。
曾慧雲苦笑。她一個世家千金,深信主愛世人,眾生平等,每個禮拜在聖約翰大教堂唱讚歌,佈施愛與包容。
卻要在家忍受前清作派,以夫為綱。
他說過最愛是她。
今年結婚紀念日曾慧雲喝掉整瓶紅酒,等足一夜。馮敬棠不歸,初夏被衿便涼得像墜入冰窟。
怨她的也是他。
“校長,不要戴這隻,太紅了,這麼顯眼會被八卦週刊亂寫的。”
唐玉薇小聲提議。曾慧雲對著鏡子發呆,眼內流轉悲歡離合的愁緒,不自覺拿起那隻綴紅寶石的飾夾。
切面平整利落,鴿子紅色澤均勻通透。
馮敬棠送的。
她膚質一向偏沉,這隻飾夾卻能襯出幾分好看臉色。曾慧雲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