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飛機都會。”
葉世文沒拒絕,與她換了座。程真繫上安全帶,“你想去哪裡?”
“去看日出。”
寰宇安眠,夜幕太重,初陽尚未有足夠氣力掀起。縱橫交錯的街道,默契保持安靜,生怕驚擾闔眼後那個世界。
連做夢也奢侈的世道,多數人愁得無法入睡。
程真繞行至柯士甸山道。
太平山頂連晨運的師奶阿伯都少見,夏日無霧,露華薄而空氣燥,悶熱未至,氣溫宜人。
他說要看日出,那便來看日出。
來全港至的山頂,捕捉冷眼看待人間的光——世事無常,它如常。
“你不下車?”程真把車停穩,“坐在車裡面怎麼看?”
葉世文懶洋洋下了車。
感激紅港地產發展商,城市設計條例,以及未來即將面世的南丫風采發電站,誠意鉅獻這幅星火璀璨、繁華奢靡的人間景象。
燈光似過氣影星誤入歧途,玩墮落博出位。慵懶躺入維港,食夠了福壽膏,又饕足財政預算,洋洋灑灑,叄點畢露,嬌嬈多姿地綻放。
九龍半島、青馬大橋、海洋公園,講得出,你就能看得見。
程真沉浸其中。
下一秒,她落入葉世文懷內。後背貼著他的胸膛,酒精催促血液加快迴圈,他心跳有力,臂彎箍在她腰間。
程真怔忡片刻,見他沒上下其手,或者……也會同意他上下其手吧。程真心亂如麻,便隨他了。
“靚不靚?”
“靚。”
他問的是夜景,她也答夜景。
“天亮之後,就沒這麼靚了。”葉世文微微俯身,把下巴放在她肩頭,“我七歲的時候節的劇情?”
“我沒騙你!”程真驚懼加深,“我連我妹都同你講了,你還不信我?!”
“你?我信不過。那晚在小巴後排的男人是誰?”
程真疑惑,“哪晚?我哪有認識什麼男人!”
“扮傻?我在九龍碼頭那晚!”
“你什麼時候去了九龍碼頭?”
她確實不知情。
葉世文語氣帶火,逼問回去,“你不是杜師爺的人嗎?你會不知道?”
“我不是杜師爺的人!”
“我出事,你就曠工,他沒懷疑過你?看來你一直都是他的人。”葉世文想起今晚杜元的語氣,“難怪他叄番四次拿你來試探我!還跟我講什麼德國公司,其實你早就知道是日本公司,是不是?!”
槍眼嵌得太深,好痛。
慌張淚水湧在眼角,程真連大氣都不敢喘。
“那晚的事,他只處理了麗儀,根本沒理會過我!而且我不是已經講了是日本公司嗎!還不夠嗎!”
“我出事你才講,你不如等我死了再講!”葉世文決意追問到底,“中國城究竟是誰安排你去的?”
杜元陰暗的笑在程真腦裡揮之不去。
【他真的沒跟你講過?他是馮敬棠的私生子。】
程真渾身顫慄,牙關磨緊,“都說了是馮世雄!馮敬棠太信任你,事事都讓你參與,你以為他們兩母子容得下你?”
她又憶起洗手間門前那幕。母憑子貴?錯了,是子貴母憑,兒子不好,曾慧雲晚年不安。毀人清夢者,得而誅之,馮世雄母子作惡動機充分。
“從你嘴裡,我沒聽過一句真話。”
葉世文嘆了口氣,輕輕搖頭,有種可悲可惜的冷血感慨。
咔噠——槍上膛。
“不要!”程真哀求一聲,心臟泵出的血太冷,她四肢發軟,“我真的沒騙你,如果我是杜師爺的人,我為什麼要在地鐵裡面救你?那晚我明明可以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