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知道她指的是什麼,可他無法理解。
他拿過太多太多獎項,得到過太多太多獎勵,已經到了厭煩疲倦的程度。
他出生在家庭和睦的環境裡,自然無法理解這份孤獨。
可沉知許卻不在乎。
即便是輸了,也很少在乎。
“我只不過是想體驗一下這種被家人認可的感覺,並不代表我真的需要這種認可。”
她頭一次那麼鄭重其事,盯著他的瞳孔又深又黑,“我喜歡參加比賽,喜歡獲獎,純粹是因為我喜歡自己是個優秀的人,能力的進步會讓我產生安全感,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自己,並不是為了我的家人。你懂嗎?”
包括讓父母來看她演講這件事,也只是她可有可無的一個目的罷了。
她將這種能夠寫進成長記事錄裡的事情稱之為“體驗”。
不因為得到了而欣喜若狂,也不因沒得到而沮喪失落。
一定要追溯,謝司晨想,他大概是從那一天開始真正喜歡上沉知許。
她身上有自由的味道,在眾人連羽翼都尚未豐滿的時候,便已翱翔。
“那你為什麼要告訴我?”
這樣類似缺點的內幕,怎麼可以平靜地對競爭對手述說?
沉知許卻翻了個白眼,唸叨了一句真是浪費我的時間。
可在試卷上寫了個解字,又忍不住放下筆。
“我只說一次,你聽好了。”
謝司晨沒注意,自己的背已經因為這句話而繃直。
“因為我在心裡把你的位置放得很高,你是個很好的對手,我欣賞你。所以不希望你覺得我做的一切都是源於我的家庭。如果位置對調,我會覺得你很不尊重我。”
我並沒有在討誰的歡心,而是認認真真地在和你較勁。
“所以,你不要掉以輕心。”
她話音剛落,他的身體裡就傳來一陣迴響。
像是技不如人的拳擊手被一拳擊倒在擂臺邊緣,不覺得痛,只覺得輕,好像靈魂踩著迴音一步步甘之如飴地離開肉體。
那天風從窗外吹進來,揚起她的試卷和襯衫領口。
那兩件白色的所有物上,都落下同一個姓名。
沉知許。
謝司晨後來回想起來,大抵在場的還有第叄件她的所有物。
那充滿自信又極其具有攻擊性的眼神,牢牢地將他捕獲。
時過境遷,依舊如此。
謝司晨捂著眼背過身去,輕聲笑了出來。
沉知許迷惑地支起腦袋,拍了他一巴掌,“笑什麼?”
他搖搖頭。
她便不再追問。
謝司晨知道她還在等,可他先是問:“向思繆和你說了什麼?”
沉知許不意外他會猜到。
但即便沒有向思繆,這個問題和答案都得出現在他們相伴的路上。
長久的基本條件是坦誠。
謝司晨沉吟了一會兒,猶豫著開口:“從你離開為節點,工作室開始慢慢走下坡路。”
那幾年無論是市場還是政策,對於證券機構和風投公司來說都是一種冒險。能夠飛渡這片海域的企業現在已經躺在新大陸頤養天年,人們能看見那片土地上洋洋得意的殖民者,卻沒人會記得海里藏了多少夢想與心酸的遺骸。
即便沒有牢獄之災,他們能選的路、能走的里程,也很少很短。
“我再沒有留在京都的理由。”
太多人認同他的才華,將一切失誤歸罪於運氣。可謝司晨知道不是。是他的天賦已經到達了上限,而這個領域近似天空。
他夠不到的。
“入職華潤是因為我生活需要經濟支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