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的手機,然後用手指點了點程涼的肩膀。
程涼抬頭。
關了燈,不太看得清盛夏的表情,不過她肯定在笑。
說了捨不得的人,結果笑得比誰都甜。
“我爸爸下午給我發了個影片。”盛夏說,“他說你要是讓我早點領證,就把這影片給你看。”
程涼:“……我可不可以不看。”
“吶!”盛夏很快樂的把螢幕戳到他面前,“我爸爸說這個可以讓你冷靜一下。”
影片應該剛拍的,他們還在北京。
盛夏爸爸在跆拳道館裡……揍人。
一腳踹出去木頭就斷掉的那種揍人。
程涼:“…………”
盛夏:“哈哈哈哈哈。”
程涼鎖上屏,耷拉著腦袋:“那什麼時候領證嘛!”
他用了嘛,這人為了領證都開始撒潑了。
盛夏:“……總得等我畢業啊。”
程涼:“……哼。”
盛夏:“我還小呢,我過完年才25。”
程涼:“哼!”
……
盛夏的離別方法其實還是有用的。
離別愁緒還在,但是這些瑣碎的日常還是能讓人踏實,讓人期待重逢。
盛夏回鹿城以後,程涼連續做了兩天噩夢,夢到自己又一次不敢回覆盛夏郵件,夢裡面他怎麼都點不到那個傳送按鈕,急的一頭汗。
於是這兩天,他清醒的時候郵件發的很頻繁,幾乎每天一封。
一開始郵件都還挺正常,聊聊思念,聊聊他在這邊的工作,聊聊回去以後的鹿城生活。
到後來因為每天閒著沒事就影片,能聊的都聊完了,程涼開始發照片。
一開始都是蘇縣醫院外面的照片,他還每張都做了備註,尤其是醫院後方那條學校路,他拍了好幾張。
到後來逐漸變味。
程涼開始拍帳篷。
各種天幕帳篷,各種星河,各種野營。
以及,床。
因為他也回鹿城了,然後在酒店隔離。
這位大少爺,酒店隔離一直在各種亂花錢,買東西回來擺拍。
……
盛夏基本就能看出這人從一開始理智到後來失去理智的心路歷程,也大概知道,他們兩個分開一個月,可能是極限了。
她也很想他。
程涼在最後一天隔離的時候,給她發了一封挺長的郵件。
【盛夏:
展信悅。
我們明天就可以見面了。
這一個月裡,我有一件事一直沒有告訴過你。
你走了以後我就開始做噩夢,我做夢自己又開始往回縮,點不了郵箱的傳送按鈕。
所以我明白,你說的那些所有的不在意,你從來沒有說出口的傷害,和我心裡面隱藏的害怕,仍然會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存在。
甘老師的父親手術成功了,但是沒有熬到第一次化療,我準備離開蘇縣的前一天,住進了icu,這一次再也沒有出來。
他走的很平靜,他說人生就是這樣的,放鬆的時候就容易被致命一擊,他閉上眼之前,跟甘老師說,他終於可以去見她的媽媽了。
這不是我第一次送走病人。
這甚至不是我第一次低潮期。
但是那天,我很想你。
我跟你父母說,和你戀愛分手後,我再也沒有想過辭職轉行,我開始學會給自己加油,讓自己在這條其實根本看不清前路的路上一路向前。
等到你終於點頭願意做我的女朋友,我也終於學會,只做一個普通醫生。
治好一些人,送走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