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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上先前溼透的那身墨藍色衣袍已經換了下來,這會穿的是一件月白色領口袖口繡銀色雲紋的袍子。
見淳于德過來了,淳于祈忙從椅中起身迎了過來,叫著:“伯父。”
淳于德年近四十歲的光景,頜下微須,生的身材高瘦,蕭疏淡遠,舉止投足之間清貴雍和之氣頓生。
他抬手示意淳于祈落座,自己也落座了,隨後才開口問他:“剛剛我聽得小廝說你帶了一位姑娘回來?又聽說你讓長青去請王太醫了,這是怎麼了?”
他說話的聲音不疾不徐,秋日清泉水緩緩流過山石一般,自有那麼一種冷韻之味。
淳于祈自小父母雙亡,是被淳于德帶大的,所以雖然他們兩個人名為伯侄,但實則親如父子一般。而且他已是決心要求娶李令婉的了,所以當下也沒有隱瞞,而是直接就說道:“這位姑娘是太僕寺少卿李修柏的嫡女。方才侄兒去西池遊玩,忽有動亂,李姑娘不甚落水,又不甚被有毒流矢擦傷,侄兒便入水救了她起來。”
“李少卿的女兒?”淳于德沉吟了一會。
李修柏他是見過幾次的,但印象中這位李少卿對他的態度並不甚友好。
而且:“什麼樣的動亂?竟然還出現了有毒的流矢?”
淳于祈便把那黑衣人和四皇子謝蘊的事都細細的說了一遍,淳于德聽了,面上的神情便漸漸的凝重了起來。
“竟然有人膽敢刺殺當今皇子,這份膽量可真是不小。”
他待要再說話,外面忽然有小廝進來通報,說是:“王太醫過來了。”
淳于祈聽了,趕忙的就起身迎了上前去。淳于德隨即便也起身。
王太醫近六十歲的年紀,鬚髮皓然。當下他邁步走了進來,身後跟了一個背藥箱的小廝。
“王太醫,”淳于祈緊走兩步上前,向他拱手行禮,“勞煩您這大晚上的還跑這一趟。”
王太醫擺了擺手:“世子客氣了。”
又同淳于德見過了禮。而這時淳于祈已經走到碧紗櫥邊,親自打起了上面吊著的簾子:“請王太醫仔細為這位姑娘診治一番,看她身上是否有餘毒未清。”
淳于德見他此刻這樣的焦急,全不似往日淡定的模樣,心中很是覺得驚詫。所以在王太醫進了臥房的同時,他隨即也抬腳跟了過去。
淳于祈的臥房陳設的簡潔清爽。臨窗書案,旁側花梨木描金書架,屏風後面是一張填漆床,上面懸掛著淺藍色的帳子。
淳于德繞過屏風,就見王太醫已經在床側放的一張椅中坐了,正凝神切脈。而淳于祈站立在一旁,目光只望著床上躺著的人。
淳于德便也抬眼望了過去,便見那姑娘身上蓋了淳于祈日常所用的一張錦被,雙目緊闔,面色蒼白。但即便這樣,依然不掩其傾城國色。
祈兒倒是好眼光。淳于德抬手輕撫頜下微須,心中想著,且看他這般緊張這位姑娘,想必是對這位姑娘有情意,若如此便最好了。
淳于祈剛過弱冠之年,淳于德早就想為他成一門親事,但無奈他總是不答應。他也曉得淳于祈眼光極高,等閒的一般姑娘難入他眼,現下難得他有心儀的姑娘,他這個做伯父的,自然是要想辦法促成這門親事。
王太醫這時已切完了脈,正伸手將墊在李令婉手腕下的小迎枕收回來放入藥箱中。
“王太醫,”淳于祈見狀,趕忙的就問道,“這位姑娘現下如何?我曾將她傷口毒血都吸了出來,可她依然昏迷不醒,是否還有餘毒未清?又或者是她身上還有其他傷勢?”
“祈兒,”淳于德此時開口說道,“你放心,有王太醫在此,必然不會讓李姑娘有事的。你且先隨我出來,讓李姑娘好生的休息,不要打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