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聊了很久,直到食堂的人漸漸散去。
“謝了耗子,”周燁站起來,“最新檢測報告麻煩出一份紙質的,你簽好名我叫人去法醫室拿。”
聽到耗子兩個字,吳昊溫文爾雅的臉上漸漸出現裂痕,眼神冒著滾滾殺氣:“說了多少遍了,別叫我耗子。”
吳昊往前走了兩步,又停下來轉頭問道:“今天晚上去酒吧嗎。”說的是本市有名的一家gay吧。
周燁搖了下頭:“你去吧,我今天晚上有事。”
吳昊從口袋裡掏出金絲眼鏡戴上,用探究的目光看著周燁,歪頭問道:“約了人?”
周燁本想說沒有,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對,一位大美人。”
食堂的人越來越少,只剩下幾個來得晚的還在吃。
門簾再次被撩開,一個穿著一身黑色衣服的清瘦身影走了進來。他的行為姿態看起來很普通也很正常,跟其他過來吃午飯的人沒有任何不同。
掀開簾子走進來,沿著牆邊往前拿餐盤,打飯,找位子坐下。
此時要是有人坐在監控室看著這裡的攝像頭就會懷疑,自己看到的根本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鬼魅。
周燁想起一個小時之前在王小明的膝上型電腦上看到的三樓走廊那段影片。
三樓走廊平均分佈著四個攝像頭,多方位監控,視角之間相互有重合。周燁自己的臉被拍了個清清楚楚,三百六十度無死角被捕捉。
這些攝像頭裡,卻沒有一個能拍到容昭正臉的,最多隻能拍到他的三分之一側臉。
這跟前天晚上在九福巷不一樣,下雨又打了個傘,躲避監控並不難,一般的警察或有經驗的犯罪分子都能做到。
市局走廊的那些監控可不是擺設。
一個人的觀察力和臨場反應能力該是有多強悍,才會在第一次出現在一個陌生的場所,就能完美避開每個可能被捕捉到的角度。
恐怕連對所有監控攝像頭型號和功能如數家珍的王小明都做不到。
這人可不就是個絕世大寶貝嗎。
周燁不是沒懷疑過,容昭會不會是個臥底,曾執行過極其危險的任務,在終日刀口舔血的亡命生涯中,無時無刻的警惕讓他養成這個匪夷所思驚為天人的“隱身術”。
再一想,這根本不可能。
他長得太好看也太惹眼,這種人天生適合站在燈光和舞臺的正中央,當明星還差不多,當臥底只會被賊窩裡的虎狼牢牢盯住,根本沒法執行任務。
容昭一進門就注意到來自東南角三十度的那道目光了。
依舊帶著審視,只是其中的敵意不像上午這麼明顯。
但這並不能讓他對那個人的印象好上哪怕一分。他們中間隔著一盒被踩扁的桔紅糕,這是一道無法逾越的天塹。
容昭低頭嚐了口紅棗蒸南瓜,軟軟糯糯的,裡面還放了冰糖,棗香中多了一絲清甜味。另一道清蒸魚就遜色多了,姜和料酒放少了,有點腥味。
他皺著眉把這道清蒸魚推到一邊,聽見有腳步聲由遠至近走來。
容昭沒有抬頭,連眼珠子都沒有動一下,彷彿渾然未知。
直到那人在他對面坐了下來。
容昭不動聲色地加快了用餐速度,用行動和肢體語言表示自己不想跟他說話,希望他趕緊走,走的越遠越好。
周燁並不覺得尷尬,一點也不識趣地說道:“這魚怎麼不吃,一筷子都沒動啊。”
容昭一個字都不願意多說,言簡意賅道:“腥。”
白嫩鮮美的清蒸鱸魚躺在白瓷盤子裡,上面鋪了淺淺一層碧綠的小蔥,邊上灑著幾粒硃紅色的枸杞。
“剛才打飯沒看見這道菜啊,你要是不吃,就給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