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抬手拉住對方的手腕,舉起,藉著身體的力量死死把人摁在了牆上:“年輕人脾氣這麼暴躁可不好。”
周燁趁機看了看容昭T恤領口上面外繡的logo標識,跟雨夜影片中的男人身上穿著的一模一樣。
一旁內勤辦公室的錢主任走上前:“幹嘛呢,周隊。”
錢裕,四十歲出頭,整個市局話最多最能叨叨的人,是局裡的小年輕見了都要繞道走的存在。
他是一會都不帶停嘴的:“你們隊報上來的上個月的外勤支出超額了,其中有三頓小龍蝦兩頓自助餐都是不能報的。”
“還有你那臺電腦,申請換新的郵件我給駁回了,響應上級部門的環保口號,修修還能用。”錢主任看著周燁的眼睛,透過這扇心靈的視窗直逼對方的內心,“怎麼別人的電腦都沒壞,就你的天天壞,平時上的都是些什麼網站。”
周燁沒理會錢主任的叨叨逼,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眼前的年輕男人身上。
接到報警看了監控之後他就在想,影片裡那個一身黑衣行蹤詭異的男人的臉長的該是什麼樣的。
變態和變態殺人犯一般不會太好看,樣貌和氣質上多少都會有點扭曲和陰暗。讓人看著他的眼睛就會感覺渾身發冷。
眼前的男人明顯不是。
他身材清瘦卻不羸弱,五官清秀,睫毛又密又長,一雙狹長的眼睛,瞳孔漆黑,幾縷黑髮搭在額前,又因為繃著唇角,像從動漫裡走出來的酷冷美少年。
這完全是周燁的心動款,正常情況下,他會非常樂意請對方喝一杯。
只是,可惜了。
周燁鬆開容昭,眼底的警惕卻一刻不曾放鬆。
容昭的面板很白,卻是那種常年見不到陽光的略帶病態的白,很少有警校生能白到這種程度。
也因此,他手腕上被圈出來的那道紅痕顯得分外明顯。
錢主任把自己部門的新人護在身後,指了指周燁,有點生氣地說道:“周隊,你對我們內勤部有意見就直接說,範不著為難一個新人。”
“瞧瞧,瞧瞧,這都給人掐紅了,”錢主任轉頭開始對容昭叨叨逼,“回頭去法醫那邊拿點藥膏塗塗,順便認識一下那邊的同事。”
“法醫室就算了吧,”周燁看著容昭,漫不經心的表情下,目光緊緊盯著他的瞳孔最深處,“米瓊和趙甜的屍體還在那兒呢,嚇著容警官可就不好了。”
米瓊和趙甜正是6.12連環強女幹殺人分屍案的前兩名受害人。
周燁看著容昭,眼前的新警察聽聞如此惡性的案件,並未表現出一個新人應該有的哪怕一絲一毫的好奇、不適、或者興奮。
他的眸子像一面平靜的湖水。至於湖底真的是風平浪靜,還是另一番風起雲湧,周燁無從判斷。
這跟小巷大雨中那個黑色的背影散發出來的幽冷神秘的氣質一模一樣。
容昭對法醫室這個話題並不感興趣,他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目光落在米色陶瓷地板上靜靜躺著的那盒桔紅糕上。
好在包裝盒完整,不影響食用。
這是他一大早趕去老街排了半個小時的隊買到的,是他的的早餐。
正要蹲下去撿,眼前那位囂張煩人的刑警隊長突然往前走了走,在距離他只有半步距離的時候停了下來,居高臨下道:“容警官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
周燁這一挪步,黑色制式皮鞋踩到了一個軟乎乎的東西。
“滋啦滋啦”伴隨著食品塑膠袋發出的窸窣聲,那盒桔紅糕終於光榮犧牲了。
白軟的糯米被踩得稀巴爛,中間那層夾心的桔子果醬被壓得爆了出來,黏糊糊地貼在透明塑膠包裝盒上。
完全不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