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昭一口氣跑到五樓,看到走廊地盡頭,白旭東等人站在手術室門口,範瑤和鄭可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
七八個人站在手術室門口,氣壓低沉,沒人說話。
白旭東看見容昭,朝他走了過來,低聲說道:“院長親自操刀。”其他的沒有多說,裡面的人情況很危急,讓他連說一句安慰的話都覺得違心。
容昭看見白旭東手上的手機,螢幕已經全碎了,上面全是血。
那是周燁的手機。
手術室的門被推開,一個小護士從裡面跑了出來,白旭東忙跟上去:“裡面的情況怎麼樣了?”
小護士擦了下額頭,一邊快步往前走,一邊說道:“病人大出血,我去血庫調血。”
其他人忙說他們可以獻血,小護士:“目前醫院血液儲存量足夠,不需要諸位獻血,謝謝。”說完連奔帶跑地走了。
容昭站在距離手術室的門最遠的地方,聽見小護士的腳步聲走遠。
上次跟周燁見面是什麼時候,容昭努力讓自己的大腦清醒一點,是早上,他站在院子裡剪了一大束玫瑰花送給他。
那束花被他放在一個透明玻璃瓶子養著,就在他辦公室的桌子上,他今天在辦公室裡的好心情都是它們給的。
本來中午在食堂吃飯的時候還可以見到周燁,但他好像沒去,據說出去辦案子了,他沒看見他。
所以,最終的場景依然定格在他捧著一束玫瑰花送給他,那副畫面太美。
所有美麗的畫面都很適合定格。
就像六年前那天晚上,吃好晚飯之後,爸爸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姐姐坐在旁邊玩手機遊戲,媽媽端過來一盤水果,餵了他一塊甜甜的橙子,笑著幫他擦掉唇角的果汁,姐姐笑他,說他這麼大個人了,吃東西還漏。
那是他最後一次見著他們,那是一副被定格了的畫面。
他們走了,只剩下他一個人。
他要是走了,就又剩下他一個人。
容昭突然覺得呼吸困難,像是要窒息了一般,他再也站不住了,無力地坐在了地板上。
小護士推著醫療車,上面放著好幾個血袋,急匆匆地奔往手術室。
容昭看了一眼,彷彿看見了當年,滿目鮮血,灑滿了房屋和院子,順著雨水不斷往外流,又一直都流不乾淨。
他閉上眼睛,又看見一顆子彈穿過周燁的心臟,一股鮮血噴了出來,濺了他滿臉。
容昭不斷用手指抓著自己的臉,好像上面真濺了血,只要擦乾淨了,這些血就不存在,周燁就不會有事。
他不想再回到一個人的生活,整天人不人鬼不鬼地在這沒有溫度的人間遊蕩。他無法回去了,見到過陽光的人是無法忍受再一次的黑暗的。
他只有死路一條。
容昭轉頭看了看緊緊閉著地手術室,閃爍著的紅色手術燈像某種定時炸.彈上面的訊號燈,隨時都能引爆,把他炸得粉身碎骨。
容昭痛苦地閉上眼睛,他開始出現幻聽,耳邊盡是槍聲,一聲一聲,幾乎要把他整個人擊潰。
在一片槍聲中,他聽見有人輕輕叫了他的名字:“容容。”
容昭抬眸,看見蹲在自己面前的周燁。
他白色的襯衫上濺了幾點血痕,手腕上纏著白色的繃帶,眼神深沉地看著他。
周燁坐在容昭身側,跟他並排,用那隻沒有受傷的手握住容昭的手,輕聲說道:“關於我的身份,我不是故意要瞞著你,容容,不管我是誰,我對你都是真心的。”
周燁把容昭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因為害怕被容昭拒絕,害怕被他推開,手微微有點發抖。
他從口袋裡掏出來何雪陽給他的那對平安扣,舉到容昭眼前:“我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