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昭看了周燁一眼,把餐盤裡吃不下的一個蝦夾了過去,低聲道:“我喜歡安靜一點。”
周燁沒有多說什麼,但他看得很清楚,方才容昭唇角的那一抹笑是真的。
周燁想起在老槐樹下的那張照片,少年意氣風發的樣子與安靜沾不上一點邊,更像一個會天天呼朋招友上房揭瓦的混小子。
鄭可衝容昭喊了聲:“容容,這兒有水果,剛從內勤部搶來的,過來一塊吃吧。”
容昭像以前一樣擺了下手,聲音沉靜:“謝謝,不用了。”
鄭可抓了下自己的光頭,沒有多說什麼,其他人似乎也都習慣了容昭的作風,知道他喜靜,沒再叫他。
最初的時候大家還會硬把容昭拉過去一塊玩,但看著他似乎不喜歡,慢慢就不再勉強他了。有感覺敏銳的早覺察出來,容昭跟他們每一個人都不太一樣。
容昭抬眸對周燁說道:“你愛熱鬧,去那邊坐吧,不用特地過來陪著我。”
他這兒冷冷清清的,沒什麼活人氣。
周燁把自己碗裡的一塊精瘦的排骨夾給容昭,看著他的眼睛說道:“我就愛跟你粘在一起,除非你跟我一塊坐過去。”
容昭抿了下唇,低聲說道:“我不想去。”
他從一開始就是這樣,無意與任何人走得太近,因為不想跟別人建立過多的羈絆。註定無法擁有的東西,不如一開始就沒有。
不需要友誼,大家維持好表面的同事關係就可以了。
他的大學生活就是這麼過來的,跟宿舍的每個人保持著點頭之交,畢業之後再也沒有聯絡過。
就像當年對賀豔豔一樣。他永遠記得她手上溫暖可口的飯盒,他連個聯絡方式都不留下,最後的見面是他抱著她的人頭從半山上下來。
周燁的闖入是個意外,他已經很努力了,還是無法抗拒。
其他的人,在能拒絕的時候就應該劃清界限。
周燁接了電話先走了,容昭吃好飯,把餐盤放在回收處,一個人往食堂外面走去。
周圍的人都是三三兩兩,或說或笑或鬧,他顯得有些格格不入,看起來孤獨又不合群。
“容哥。”
容昭走出食堂,聽見有人喊他的名字,轉頭看見站在門邊等著他的範瑤。
範瑤不知道什麼時候戴上了一個墨鏡,慢吞吞地走到容昭面前,猶豫了一下開口道:“容哥,你有空嗎,我想請你喝咖啡,就市局門口,用不了多長時間。”
容昭以前經常遇到這種情況,被女生堵在教室門口學校門口食堂門口,對方總會紅著臉要請他到一個安靜的地方,百分之百都是準備表白的。
容昭從範瑤的微表情可以看出來,她並不打算表白,她只是有話想對他說一說。
範瑤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一向口齒伶俐的她變得有些拘謹,臉都漲紅了。
她最近過得一點也不好,從給馬小欣做了筆錄開始,每天晚上都在做噩夢。
夢見高中時期被孤立和嘲笑的日子,書包被人搶走踩在泥坑裡,被罵死老鼠醜八怪。他們說她的眼睛、眼神和臉上的青春痘令他們感到噁心。
好在她熬了那段不見天日的青春期。
校園暴力對一個人的影響是終身的,馬小欣的一個眼神就把那段昏暗的日子全部喚醒了,像細菌一樣不斷在心裡滋生,直到她招架不住,整個人被一股巨大的莫名的恐懼包圍。
範瑤今天早上本來想請假,因為手上的一個案子緊急,才沒有請假。她早上出門就戴著墨鏡,生怕別人看見她的眼睛,太醜了,別人看見了肯定會嘲笑她。
在局裡,要不是怕被齊局看見捱罵,她都不想把墨鏡摘下來。
這些話她不知道該對誰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