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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自己的親生母親,他很激動,生來就有的滿腔孺慕之情,不知如何表達,只會默默地注視她,小心地跟緊她。
可惜皇后不喜歡這個走哪跟哪的黏人幼子,她正在為如何安置他而心煩,煩躁地皺眉,「你能不能有點自己的事情做?天天跟著本宮幹嘛?」
阿鈺就不會像他這樣黏到煩人。
皇后快回宮了,想到一個好辦法,她把小小的容妄安排進了母族一個暗衛營裡面,這一批新到的人和容妄差不多年紀,容妄在裡面不會被人發現,以後也可以給阿鈺做個替身,擋去一些危險。
皇后自小生在富貴人家,見識有限,只知道暗衛上天入地很厲害,卻不知道其中辛苦,冷暖自知。
小小的容妄,還沒和自己的母親接觸幾天,就被送到了殘酷的訓練基地,短短几個月,他身上的稚氣就被磨完了,身上多了數不清的疤。
首領猜得到他的身份,在他臉上綁了個面具,防止被人看到他和太子容鈺長相一樣。
皇后一開始,還是有些愧疚的,所以幾個月後,她找了個時機去看他。
小容妄正和一群孩子一同對付一隻豹子,他已經學會了觀察四周,所以皇后在角落裡一現身,他就發現了她。
他很亢奮,格外地賣力,所有人都往後躲的時候,只有他一個人往前衝,死死扒在豹子身上,還幾次差點被甩下來,危險至極,他急中生智,摳住了豹子的眼睛,接著組織眾人成功把豹子制服。
往常這個時候,首領就會誇獎他們。
他不太好意思,暗暗用期待的目光,朝角落裡看去,結果就看到皇后在乾嘔,在用嫌惡的眼神看他。
他有些無措,也有些迷茫。
來自血脈至親的惡意,格外地凌遲人心。
後來他才明白,狠毒殘忍的人是不得人喜愛的,即使是親生母親也會嫌棄。
他有些後悔,應當藏些拙的。
下一次母后來的時候,他會假裝得乖一點,善良一點。
至於真的一點也不狠辣?那樣的人是無法在暗衛營活下來的。
可是皇后再也沒有來過,一天,兩天,一年,兩年,直到他被送到容鈺身邊。
看著皇后對著容鈺慈愛的笑容,他才發現,原來母后也可以溫柔可親的,只是物件不是他而已。
他以為他會不甘,會嫉妒,其實沒有,他心中沒有什麼波瀾。
沒有愛,也沒有恨,沒有太過鮮明的喜怒哀樂。
早在不知不覺間,他就沒有愛與被愛的渴望和能力了。他的感情是鈍的,鏽住了。
現在的他,是一個冷心冷肺的人,或者說,冷心冷肺的陰謀家。
他步步為營,在其他人都發覺不到的時候,暗中積攢屬於自己的勢力。他不想一直當個見不得光的人,死在腌臢角落裡,無人知他姓名,無人知他存在過。
容鈺有一個小青梅,極漂亮的小姑娘,人前出口成章,引經據典,規規矩矩,人後一把火燒了《女則》《女訓》《女戒》,嬌聲嬌氣,但有條不紊地和嬤嬤爭辯:
「我自己有眼睛,見山是山,見海是海,見人心是人心。我若有不懂,我可以去看,去思,去學,不需要它們來對我指指點點。」
嬤嬤,「小姐,這話您對奴婢說就行了,可不能在外面說。」
小姑娘撇嘴。
他覺得她有意思極了。
容鈺和她一起長大,在他們都看不到的地方,他也和她一起長大。
容鈺很喜歡她。
他不喜歡她。
他不喜歡任何人。
他只需向上爬,他不需要喜歡任何人。
世事無常,造化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