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入眼簾的是一張鬢若刀裁、目如朗星、俊美無儔的臉,漆黑瞳仁裡略微洩出的一點氣勢,鋒銳得宛如出鞘利劍。
“貓會說話?小少爺,你怕是摔傻了。”低沉渾厚的聲音響在耳邊。
來人略微垂頭,薄唇勾著譏諷,雖穿著最簡樸的粗布衣衫,卻自有一股迫人的氣場。他長得很高大,把身後的馬棚都襯托得矮小了幾分。
秦青眨了眨眼,遲鈍地意識到,這就是自己暗中戀慕的人葉禮。為了接近葉禮,他不惜假扮馬伕,在縣衙裡幹了半個月的苦工。
秦青仰著頭,呆呆地看著對方。
等等,葉禮為何叫我小少爺?我現在是個馬伕啊!
葉禮彎下腰,用手裡的馬鞭挑開秦青的外衫,譏諷道:“小少爺,要裝就裝得像一點,不要外面穿著粗布麻衣,裡面穿著絲綢褻衣。還有——”
葉禮又用馬鞭挑開秦青的袖口,露出一截細細的手腕,繼續嘲諷:“你身上的黑灰抹得不太勻淨,很容易發現。我們雖然是無家可歸的流民,未曾識字,不懂什麼之乎者也,卻並非傻子。請小少爺莫要戲耍我們,拿我們當樂子。”
“是啊!小少爺你還是趕緊歸家去吧,這裡不是玩耍的地方。你喂個馬連草料和巴豆都分不清!馬在路上忽然竄稀,差點沒把葉哥摔死!我過去扶葉哥,還被馬兒噴了一身的稀糞!孃的真晦氣!”
一名體格壯碩,滿臉絡腮鬍子的男人走過來,凶神惡煞地咒罵。他是葉禮的好兄弟,名叫阿牛,也是之前推倒秦青的人。
秦青這才明白自己闖了什麼禍,因何會被推搡指責。
他下意識地抱緊懷裡的小肥貓,飛快爬起來,跑到了遠離阿牛的地方,捏住自己小巧的鼻尖。
這人被噴了馬糞,得躲遠點。
阿牛:“……”
葉禮越發不耐,衝後方的角門揚了揚下頜,勒令道:“小少爺,我們好不容易找到這份生計,經不起你折騰。你還是回家去吧。”
阿牛立刻揮手:“我們已經告訴縣太爺了,他也讓你趕緊走。你啥也不會幹,蠢笨的厲害,罵你幾句你還哭鼻子,真是他孃的醜人多作怪!我們這兒伺候不起你。”
秦青低下頭,看了看自己被石子兒烙出許多血痕的掌心,然後抬起頭,直勾勾地看向阿牛。
“你方才說我什麼?”他問道。
“我說你啥也不會,快些走!”
“不是這句!是下句。”
“我說你蠢!”
“再下句。”
“你他孃的有完沒完,醜人多作怪!”
“就是這句!”秦青放下小肥貓,跑到一旁的水缸邊,從懷裡掏出一條潔白的絲綢帕子,沾溼了水用力擦自己的臉。
來回擦了很多遍,他氣呼呼地轉過身,大步走到阿牛跟前,挺起胸膛說道:“你說我啥也不會幹,我認了。你說我蠢笨,我也認了,我的確沒當過馬伕,什麼都不懂。但你不能罵我醜!你罵我醜就是汙衊我!我才不醜!”
他用力瞪了阿牛一眼。阿牛的表情已經痴傻了。
然後他又委屈地看了葉禮一眼,小聲道:“對不住,差點害了你,我這就走。”話落,他轉身從角門跑了出去。
葉禮直直地看著他,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逐著他的背影。
996已經看完劇本,也兇巴巴地瞪葉禮和阿牛一眼,快速追了出去。
一陣風吹落了樹梢上枯乾的黃葉,落在腳邊發出輕微的一聲響。
葉禮和阿牛這才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