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人的世界真難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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楠楠和嚴卉同歲,看起來卻比嚴卉矮了一個頭。
儘管知道是家暴,他也採訪過不少的類似社會新聞,但是在看到楠楠那張臉的時候還是怔了一下。
她半邊臉腫得非常高,有紅色的手指印也有已經變青的淤青。
小小的一個孩子很驚惶的看著他,因為是陌生人,也因為是男人。
“你們坐後座。”江立沒有和她打招呼,刻意縮小自己的存在感,在嚴卉為他們兩個作介紹的時候,也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嚴卉一直在後座嘰嘰喳喳的介紹他,吐槽他和沈驚蟄之間的黏黏糊糊,也吐槽自己的爸爸常年不在家。
她說了很多,楠楠卻全程低著頭,江立從後視鏡看她,發現她在抑制自己不要發抖。
“我下車買瓶水。”江立把車子停在小店門口,走的時候特意繞開了楠楠和嚴卉打招呼。
“幫我個忙。”他站在能看得到兩個孩子的地方給臺裡的實習女記者打電話,“過來幫我帶個孩子去體檢,全身的。”
……
楠楠對陌生男人的排斥太嚴重,他不能出現。
“穿的保守一點,顏色不要太鮮豔。”他低聲叮囑,“檢查的時候,不要讓她一個人。”
電話那頭的人說了些什麼,江立沉默。
按下想要抽菸的衝動,點了點頭:“對,需要檢查。”
他不想用惡意去揣測人性,但是有時候,人性會一直超出惡意。
車裡的那個女孩,遭受的可能不僅僅是暴力。
第47章
檢查的過程很漫長,繳費的時候護士看了一眼檢查的內容再看了一眼楠楠, 直接就報了警。
江立在電話裡要求接警人必須是女的, 所以來的人是鄒婷。
嚴卉被這種嚴肅壓抑的氛圍嚇到了, 看到鄒婷就衝到她懷裡很久都不願意露出臉。
實習記者是個二十二歲的小姑娘, 剛出社會, 對記者這個行業仍然抱有強烈的社會責任感。現在卻有些蒙了,只記得到哪裡都拉著楠楠的手不肯放,楠楠每次語調平靜的回答問題的時候, 她在邊上就一直在放空。
成年人下意識的逃避行為, 因為不願意相信人性會惡成這樣,所以寧可選擇不聽。
江立讓小姑娘帶了錄音筆, 檢查結束休息的時候, 他一個人坐在門診大廳裡戴著耳機聽錄音。
楠楠的爸爸,是個文化人, 常年跑社會線, 他懂法。
所以對於身上的淤青和傷口,楠楠的回答和之前的骨折是一樣的:“自己弄的。”
臉上是自己打的巴掌,身上的也是自己用皮帶抽的, 醫生問的時候, 她的語氣特別特別平靜,說得像是活著的全部:“自己弄得, 因為我成績不好。”
江立在聽到第五聲自己弄得回答後, 按了暫停鍵。
大部分事情, 單純的看新聞影像和實際面對面的看到是完全兩個概念, 這也就是為什麼有很多年輕的記者會犯下單面報道的錯誤。
他們看到的那一面太過殘酷,所以甚至沒有想起需要去求證。
他一直很反感這樣感情用事的記者,但是這一次,他按了暫停鍵。
楠楠瘦弱的身體和腫起的半邊臉,以及看他的時候那種恐懼的眼神,讓他無法冷靜。
他面無表情的看著醫院裡的人來人往。
這是人類生老病死必然會到的地方,他為了找沈驚蟄,對這樣的地方已經太過熟悉。
生老病死是世界上最公平的事,和貧窮富貴和善惡忠奸無關,人類只是血肉之軀,抵抗不了自然法則。
他強迫自己在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