鸞錦戴頒新誥命, 魚軒穩稱小香車。
姜氏早年過得辛苦, 一雙手也從未保養過,即使當了幾十年的官家老太太,手指頭上年輕時候磨出來的老繭子也從未徹底褪去。
此時此刻她小心翼翼的撫摸著鸞錦衣, 臉上的笑容怎麼都剋制不住, 身邊的孫氏帶著幾分羨慕, 有些吃醋的說道:“平安心裡頭就惦記著娘。”
姜氏瞥了她一眼, 淡淡說道:“以後總有你的, 你急什麼?”
孫氏一想也是,長幼有序,總不可能避開老孃先給她越級的誥命的,不過自家兒子還年輕著呢, 遲早都能坐上一品大員。孫氏倒是比章元敬自己還要自信, 撇開這個話題之後就興致勃勃的圍觀起鸞錦衣來, 這可是一品誥命夫人才能上身的。
孔令芳抱著兒子笑看著兩人, 臉上並無一絲一毫的不滿,在章元敬進來的時候卻第一時間發現了, 連忙站起身來將孩子放到地上。
章元敬接住磕磕碰碰衝過來的兒子, 笑著抱起來親了一口, 一看裡頭的情況倒是說道:“祖母, 你覺得好的話穿一會兒就是了,何必天天拿出來翻看。”
姜氏瞪了他一眼, 眼中卻帶著笑意:“你不懂, 這衣裳平時穿有什麼意思。”
這種朝服, 就得像是八十大壽之類的大生日穿上才有用,那時候才風光,才有意思,平時自己在家穿著玩又有什麼意思?還不如看人唱大戲呢!
陪著祖母和母親共敘了一會兒天倫,章元敬才帶著妻子從這邊離開,等走出了庭院,孔令芳看了看抱著兒子玩耍的夫君,低聲問道:“夫君,您可有煩心事兒?”
章元敬逗弄兒子的手微微一頓,索性將孩子放下來讓他踉踉蹌蹌的往前走,一邊挽著妻子的手慢慢跟著,見侍從們識趣的避開了,才開口說道:“陛下身體不大好了。”
秋獵之後皇帝的身體就受了損傷,將他年輕時候的舊傷都勾了出來,那些太醫費盡心思才勉強壓制住的舊傷反反覆覆的出現,讓皇帝的身體一下子就壞了起來。
從昏迷之中醒來之後,皇帝就將太子廢黜,又將五皇子封為新太子帶在身邊教導,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連帶著曾經養育了五皇子幾年的章家也水漲船高。
廢太子到底是沒有撐過去,前腳剛剛被放出天牢住進東宮,後腳就撒手而去,只留下一群哭哭啼啼的內眷,皇帝到底沒有那麼絕情,雖然將東宮的女眷都貶為庶民,卻允許他們帶走自己的財產,只是從天上落到了淤泥之中,也不知道東宮的人要如何面對。
廢太子一去,皇帝的身體就更加不好了,一度連上朝都成問題,雪上加霜的是顧廷安的老毛病也在這個時候爆發出來,咳血的症狀更加明顯。
朝廷的重擔落到了五皇子和章元敬的身上,他們一個是新上任的太子,將來註定要掌握大興,一個是皇帝和太子都信任的官員,手握大權風光無限。
但越是如此,章元敬心中越發的不安,身處這種輔政大臣的位置還能全身而退的歷史上能有幾個人,是,現在皇帝看重他,太子也對他滿心依賴,但這種情況能持續多久。
皇帝的看重,有多少是因為沒有可用之人,而太子的信賴,又有多少來自於當初的情分,沒有任何東西是一成不變的,這一點章元敬比誰都清楚。
他挽著孔令芳的手走了一段路,才緩緩說道:“令芳,若有一日我想告老還鄉,你可願意隨我回去小小的青州。”
孔令芳微微一笑,緊緊握住夫君的手,婉言說道:“夫君說的這是什麼話,自古以來夫唱婦隨,自然是夫君去哪兒妾身也去哪兒,別說是青州,當年咱們在關山不也挺好嗎?”
章元敬也跟著笑了起來,其實他是知道的,無論他要做什麼孔令芳總是支援的,只是走了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