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元敬只是擺出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樣,看著似乎就在做一件尋常的事情。
最後忍不住的還是對面的那個男人,他微微抬起頭,露出一雙包含滄桑卻依舊銳利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章元敬:“章大人此舉,不怕我對你不利嗎?”
章元敬微微一笑,似乎料到他會有這麼一問,只是說道:“本官也算習武多年,還算有幾分本事,如今閣下飢不飽腹,骨瘦如柴,身上又沒有任何的武器,想必就算是突然發難,也不是本官的對手,再說了,外頭的人可都是本官下屬。”
那男人發出一聲低沉而嘶啞的笑聲,帶著對自己的嘲諷,很快,他不再遮擋自己的面容,徹底的抬起頭來,“那麼章大人現在要拿我如何?”
“若是想要把我送給文賊,章大人也不用這般大費周章的帶我回關山了吧?”
章元敬笑了笑,也沒有避諱直言:“雷公子難道不知,我與文閣老也有齟齬嗎?”
若不是對這位雷家三少爺印象深刻,章元敬也不能從那麼多難民中把人認出來,不過說實話,就算是雷如也形容狼狽,他身上的氣質與其餘難民頗有不同。
雖然是紈絝子弟,但雷如也是雷家最為受寵的三少爺,從小金尊玉貴的長大,即使如今落難了,從小到大養出來的習慣也難以改變。
只是章元敬沒料到的是,傳言中被抄家滅族,除了如妃一個都沒有留下的雷家,居然還剩下了一個人,這個人還不是旁支末系,而是嫡出的雷如也。
章元敬不知道雷如也到底是用了什麼辦法才逃出生天,不過想想倒是也不奇怪,就算是文閣老動作再快,雷家也是盤踞京城多年的大族,要保全一個人並非不可能。
只是沒想到,這位雷家三少爺逃出京城之後,居然隨著周圍的難民流落到了關山,章元敬心中不斷的猜測著,但終究沒想到雷家有何打算。
被發現身份之後,雷如也倒是也不再假裝了,他將頭髮往後擼去,露出一張髒兮兮但不掩清秀的臉龐來,章元敬這會兒才看到,雷如也的左臉額頭處居然印著一個梅花烙印。
在大興,除非是罪奴,否則即使是死契賣身的奴婢也不會被烙印,而梅花烙印更加特殊,那是專門針對形容出色,要被賣往坊內不能毀壞了容貌的那些罪奴。
若不是在翰林院期間翻遍了律法,章元敬也不能辨識出來,他心中閃過一個猜測,卻聽見雷如也開口問道:“既然如此,章大人要拿我做什麼呢?”
此時,他忽然微微一笑,微微挑起的桃花眼露出一番別樣的滋味來,卻見他慢慢靠近章元敬,輕聲說道:“當年多有不敬,如今如也落為階下囚,章大人想如何,便能如何了。”
這話說的直白,章元敬還是反應了一下子才明白過來,說到底當年得罪他的可不是雷如也,甚至他是幫忙解決了那個人。這會兒雷如也不提起的話,章元敬倒是真的快忘了,當年隨著紈絝之名一起傳言的,可是這位斷袖的傳聞。
他伸手將雷如也推到了原位,直接避開方才的尷尬不提,淡淡說道:“雷公子遠道而來,我們也算是故交,自然是要接待一番的,至於你為什麼來關山,想在這裡做什麼,不如等吃飽喝足之後,我們再慢慢聊,如何?”
雷如也笑了一下,也沒有再故意說那些曖昧的話,他轉頭看著外頭,即使窗戶都被簾子完全擋住了,但他就這麼一直盯著一眨不眨的看。
從章元敬的角度不難看到他單薄的衣衫,瘦到有些凸起的骨頭,章元敬想了想,從旁邊倒了一杯熱茶推了過去,對於關山而言,藏下一個雷家人其實不難。
碰到熱茶,雷如也似乎驚訝了一下,他倒是也沒有推辭伸手接了過來,端起來喝了一口,那熨燙的感覺讓人舒服不宜。
好一會兒,雷如也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