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地血跡斑駁,狠狠的刺痛了她的眼。蘇無相一步一顫的走近,她的前面,是這晉城一帶最險要的山峰,名為雲景山。此時的雲景山已經沒有了白日的俏麗風光,滿山被血浸染成了一條河流。崖谷的風一吹來,還夾帶著隱隱血絲,溫熱的,焚燒著她瀕臨絕境的理智。
隨手抓起一個人問:&ldo;發生,什麼事了?&rdo;一句話,似乎耗盡了她生平所有力氣。
那人咳了咳一口血,奄奄一息說道:&ldo;青,青銅……人……&rdo;
&ldo;青銅面具人?!&rdo;蘇無相幾乎是咬牙切齒,眼中隱藏不住殺意:&ldo;風使者去哪兒了?四公主可安好?&rdo;
&ldo;公子,屬下有負重託了,四公主被對方打入懸崖,風使者為救公主也跟著墜崖而去。&rdo;
蘇無相一聽,青影踉蹌著,幾乎站不穩。她扶著背後一棵扶桑樹,不知道是不是力氣太大,滿樹扶桑花紛紛揚揚落了下來,將她青色影子一下子勾勒的愈加蕭條朦朧。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從悲愴中回過神來。目光凝視著那崖谷,邊上有一些小枝椏,那上面還掛著一條像是被撕碎了的紅紗。而今夜,她出嫁的第一天,正是穿著那麼一件好看的緋紅色紗裙,好看的對自己笑,跟自己道別。
那時候,她因為部署今晚的計劃,只是淡淡的回應了她一聲,甚至還未來得及道一聲一路平安的祝福,就讓宮裡的公公催走了。
那時候,她以為,時間還有很多。今夜,就會像平常一樣,也不過只是一個平淡的夜晚而已,平淡到她根本就不用放在心上。
她總是那麼胸有成竹,總是那麼任意妄為。覺得這天底下,只要是自己願意的,就沒有什麼是自己做不到的。甚至前一刻,她還滿心歡喜的來告訴她,她蘇無相說過的話,就從來沒有讓人失望過。
可是……
這一次,她錯了。
大錯特錯!
蘇無相像是身體力氣一下子被抽乾了一樣,猛的癱軟了雙腿,跪在地上。她目光漫漫,裡面似有晶瑩色醞釀而起。盯著那一片碎布,眼睛一眨也不眨。好像那就是那個人,怕自己一眨眼,她就要從自己視線中消失,永遠消失……
遠在城郊待命的錦曳看到空中煙花後,面色一沉,立馬帶了一方人朝雲景山趕來。
她來的時候,漫山遍野的血腥味讓她為之一震。目光急切地好似在尋找些什麼。
再往前走了一段路,看到的正好就是這麼一幕。蘇無相呆呆地坐在山崖邊,盯著那低矮小樹枝上的一塊兒碎布,怔怔然出神。她的手握得很緊,掐住了手心,圓潤的指甲嵌入肉中,血肉模糊,可她卻半點痛也感覺不到。
錦曳下馬,走了過去,在她身邊喚了聲:&ldo;公子?&rdo;
蘇無相這才回過神,慢慢轉頭來,一抬眼,那晶瑩色雙眸在月光下亮晶晶的,像脆亮的寶石,只是,裡面卻模糊一片。蘇無相眨了眨眼睛,她聽見了有人在喚自己,卻怎麼也看不清對方的樣子。
這一眨,便瞬間淚如雨下。
錦曳一驚,忙蹲下身去,著急問:&ldo;公子,您怎麼了?您別嚇奴婢啊。&rdo;
蘇無相終於看清了對方,努力想要擠出一絲笑,卻再也找不回以往的袖手旁觀的淡然了。抬著眼。望著她,問一句。
&ldo;錦曳,我,是不是錯了?&rdo;
錦曳翕動著嘴唇,終究沉默了下去。
蘇無相身影蕭瑟的坐在山崖邊,迎著崖谷的冷風,呆呆地坐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