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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衛青揉了揉太陽穴,再看一眼青衣不曾哭過的眼,以為剛才那聲吸鼻子的抽噎,是自己幻聽。
他最近時常幻聽,有時候看東西還會重影。
可即便如此,他卻從未見過他想見的人,哪怕是夢裡也不曾有。
他煩悶地揮手,讓青衣起身,再次和殷娘告別後,出了仁壽宮。
早已躲到壁櫃後方的蘇霓兒重重地籲一口氣。
陸衛青出了仁壽宮,去往承乾殿。
在迂迴的長廊裡,他越想越不對、腳下的步伐愈發地沉悶。
剛才,母親的原話問的是——“你從前為何不對她說?”
他當時只想著霓兒,卻不曾細細思考,為何母親會這樣問他。
母親分明聽懂了他對陳木蓮說的話,問的自然也是他和霓兒前世的事。
可這些,他從不曾對母親提及。
陸衛青劍眉深蹙,喚來清袂。
“留意太後的一言一行,無論太後做了什麼、說了什麼,事無鉅細,全都得彙報!”
陸衛青走後,仁壽宮這一日都不得安寧。
先是殷娘,捧著一碗茶哀傷地哭泣,既不喝也不放下,就是邊哭邊喊“孽緣”,蘇霓兒哄了好久才將殷娘哄到踏上睡了。
接著是一道又一道的通傳聲。
小太監們輪番來彙報,說是陳木蓮被打入天牢後,國輔大人急壞了,在承乾殿和皇上當眾吵破了臉。
國輔大人說不看佛面看僧面,即便陸衛青不同意和陳木蓮的婚事,也不至於將事情做得如此絕,好歹他是陸衛青的先生,又是一國重臣,兩人抬頭不見低頭見;
可無論國輔大人怎麼說,甚至揚言他老了、無心再過問朝事,想以此來逼迫陸衛青,也沒能改變陸衛青想要殺陳木蓮的決心。
據說陳國輔是被眾人架回陳府的,氣得路都走不直了。
而這一天,不同的大臣變著方子向陸衛青諫言,說的都是同一件事——“陳木蓮罪不至死,望皇上從輕處罰。”
陸衛青誰也不理,將前來諫言的老臣挨個仗責十棍,就在殿外廊下。
如此這番,承乾殿終於安靜些了。
唯有一人,便是受了仗責十棍,也在殿外廊下跪著,毫無所動。
這人是貴太妃。
初秋的天氣多變,尤其是夜晚。
白日裡金輝燦爛,幾道濃雲飄過,淅淅瀝瀝的小雨便潑了下來。
秋日的小雨已帶了些許的寒意,淋在身上起初感受不到什麼,久了,容易落下病根。
貴太妃從下午一直跪到深夜、跪到夜雨嘩嘩、再到混混天明。
再美豔的婦人也經不起秋雨的折騰,跪在承乾殿的廊下,似乎誰輕輕一推或是來一陣細微的秋風,就能把她吹倒了。
貴太妃如今在皇宮的境遇,遠不如從前。
誰都知道當年東宮事變,是貴妃娘娘給無上皇吹了枕邊風,還親手遞交了誣陷東宮的罪證。
儘管東宮一事已被平反,無上皇明著暗著不追究貴太妃的罪責,但新帝登基,從前巴巴往她跟前湊的人,恨不能即刻劃清界限、躲得遠遠的。
宮裡的阿諛奉承和討好巴結從不比市井少,誰得勢失勢,從宮人們的態度裡就能瞧出端倪。
就像現在,除了貴太妃身邊的老麼麼一直陪著,再無一人敢上前。
這讓蘇霓兒想到了前世的自己,頂著同樣美豔的容貌被圈在高高的宮牆裡,誰人不見著低頭問好、轉身卻是冷嗤和諷刺?
蘇霓兒抬眸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