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t>
當她不想再隱瞞他時,所有的哄騙全然沒有意義。
蘇霓兒眸光冷冷, 神色從容且平靜, 迎上他的審視。
“不,我是,我是蘇霓兒。”
她挑釁地望著他,將他從前受過的折辱殘忍地撕裂。
“你我八年前相遇在亂葬崗, 我用鐵鍬打了你;”
“我用玉佩威脅你,逼著你和我一起住在東巷的小破屋。哦, 不,我從未讓你睡過床, 只是讓你站在屋外, 讓冷風灌進你的脖子裡。”
陸衛青眸色一暗, 恨意滾滾襲來,蘇霓兒卻似看不見, 自顧自地說。
“我讓你大冬天的洗衣、讓你當街乞討,順帶挖苦諷刺你,嫌棄你衣裳洗得不乾淨、嫌棄你討的吃食太少;”
“我聽說神仙草很值錢,就逼著你去無回山幫我摘。下山的時候,你不幸摔下來,玉佩也碎了;”
提及此事,蘇霓兒嗤笑,“雖說你當時被大花蛇糾纏,我一時心急打碎了玉佩。不過,終究沒救得了你,想來你依然恨我;”
陸衛青高大的身形籠罩在昏暗的光線下。
他的身子繃得很死,肩頸處的肌肉又僵又硬,似一頭快要發怒的猛獸,惡狠狠地盯著蘇霓兒。
蘇霓兒一點不怕。
不同於往日裡溫婉乖巧的“纓兒妹妹”,此刻的她將前世的仇恨悉數寫在臉上,內心的憎恨淋漓盡致。
她愛慘瞭如今和他對峙的這一刻。
“再後來的事,估計你也不想聽,”蘇霓兒笑著,眸底不乏嘲諷,“桂花酒樓八年前改頭換面,取名叫鴻記傢俬。若是我沒猜錯,你就是當年買下桂花酒樓的幕後老板吧。”
蘇霓兒口中的“再後來的事”,是壓到陸衛青的最後一根稻草,陸衛青無論如何無法釋懷。
如果說蘇霓兒前面做的那些事,尚有一絲人性,那麼“再後來的事”,便是荒唐。
陸衛青:“為何?你為何要如此對我?!”
一道驚雷劃過天際,將他的不堪和屈辱呈現。他的胸腔不住地起伏,喉間滾動的盡是痛楚。
八年前他想不通,八年後他依然想不通。
這個問題,困擾了他整整八年。
八年的每一個失眠的深夜、每一次躺在東巷小破屋的木板床上、每一次想起蘇霓兒,他都會反覆問自己、不甘心地問自己。
她為何要這般待他?為何?!
“為何?”蘇霓兒笑著,“國輔大人不是讓你殺我麼?我為何要對殺我的人手下留情?”
說來真是可笑。
她雖是恨透了陸衛青,但那也是入宮以後的陸衛青。
在入宮以前,陸衛青待她極好,即便後來兩人鬧得如此不堪,她亦講不出陸衛青入宮前的半句不是,甚至天真地認為兩人青梅竹馬、福禍相依。
直到重生後,她才漸漸看清,她和陸衛青的相遇確是偶然,可偶然過後的相處,是陸衛青的步步為營。
只怪她眼瞎,沒有一開始就看透國輔大人的算計。
蘇霓兒甚是無所謂地侃侃而談,陸衛青卻輕易地捕捉到她眸底的閃躲。
陸衛青:“胡扯!若是你當時真在意,就不會在我摔下無回山、半死不活的時候,拿神仙草救我!”
陸衛青將蘇霓兒緊緊地圈住,擋住她面前所有的光線,捉了她小巧的下巴,強迫她與他對視。
那雙水泠泠的眼睛,破碎迷離,除了怨恨,更多的是一種無法言語的痛楚。
他將她的下巴捏得生疼。
他直直地盯著她,似要望進她的靈魂、看透她惶恐不安的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