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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炸波及的範圍是十五米!”朱理大聲喊著已經先一步衝上去追擊安德魯親王。
“嗯!”艾麗緊緊跟上。
三人這時都在拼命奔跑——為了生命!
安德魯親王一生中大概從未有過如此倉惶的時候,他慌不擇路,竟然在實驗室之間跳躍時摔了一跤,重重趴伏在實驗室的房頂。
他用手支撐起身體,“啊!”一聲驚叫,一粒淡藍色的眼球正隔著透明有機玻璃屋頂看著他!
他狼狽爬起身,朱理和艾麗已經一前一後堵住了他。
“你們——”他不甘大吼,忽然臉上又現出開心的樣子,“既然這樣,就大家同歸於盡吧!國祚——”
他大聲對著艾麗喊起那句咒語,可是,他發現自己無法出聲了,一股腥甜中帶著鐵鏽味的熱流從喉頭衝到了他的口腔,他大張著嘴,鮮血從自己的喉管中湧上來,又從鼻孔和嘴角流出,滴滴答答灑在胸前,在被血漿染成猩紅色的半透明屋頂上灑出一個類似問號的圖案。
他大睜著雙眼,低下頭,看到一柄雪亮的長劍劍尖從自己的喉頭伸出了四五寸,劍刃被精心維護,光滑而鋒利,粘稠的血液竟像是無法留駐在其上,向劍刃兩側彙整合細細的血色溪流,露出劍刃上如羽毛般的劍文。
啊……這對可以合一的雙劍,是皇兄曾經的愛物,叫什麼?好像是一種廝守終生的禽鳥的名字……當年,他和他決鬥,他就是用這劍刺傷他的……
他知道,他將會被自己的鮮血弄得窒息,可這死亡過程將會長達五六分鐘甚至更多。
他眨了眨眼睛,看到光亮劍尖上映出了自己的臉,驚訝,不甘,醜陋無比。
是的,醜陋。
我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他自問著,伸出手,想要抓住劍尖,但那劍鋒利極了,毫無滯礙地從他的喉頭滑了出去,那一瞬間,鮮血從創口中噴出來,在他眼前綻開一朵虛妄而豔麗的紅花。
他仰面倒在地上,看到他的侄子從他背後收劍,那俊美的年輕人回頭看了他一眼,神情冷漠,一如當年自己的皇兄在決鬥後看他的那種眼神。
他轉動眼球,看著那白衣的金髮少女,她連看都沒有再看他一眼,和那個俊美的年輕男人一起轉身離去。
你——你們——
你們別想就這樣離開!
安德魯親王一手捂著自己咽喉的傷口,向著他們的背影伸出手,恍惚間,他似乎再次看到了當年貝拉和他的皇兄攜手離去的樣子。
無數的黑色機器人從戰艦船艙的各個角落湧了出來,它們像是一群迷失了的螞蟻一樣聚集在一起,逆時針轉著圈,互相碰撞著,紅色的眼眶裡不斷閃動光芒,發出嗞嗞的聲音。
“快走!跳上來!”艾麗喊朱理,她帶著他從這艘戰艦緊急逃生通道向放置救生艙的起降室跑去。
一路上,除了黑色的機器人,看不到任何活著的生命。艾麗一邊跑一邊擦著臉上的淚,她的同類,全都死掉了。全都死掉了!她最終還是沒能救得了她們!哪怕一個!
跳進救生艙之後,艾麗按動艙門邊上的緊急制動按鈕——
“咻——”
救生艙以極高的速度彈射出去,轉瞬之間已經離那艘幽靈般的無敵戰艦很遠很遠。
艾麗看著舷窗外,在無數遙遠的星光之下,那艘孕育她的無敵戰艦身體上亮起一塊又一塊橘黃色的火光,終於化為一團煙火,暫時照亮黑暗的太空,轉眼間化為氣體和塵埃,載著安德魯親王的仇恨、野心消失於太空。
她無聲地飲泣著,咬緊嘴唇,攥緊拳頭,全身不停地顫抖著,她還以為,她可以挽救她們。
“別哭,艾麗,別哭。”朱理緊緊抱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