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不是想殺掉你,為什麼當時要跟阿羅合作呢。”她站在搖搖晃晃的樹枝上,輕飄飄地扔下了這麼一句話。
弗拉德米爾緊盯著他:“不……你說謊……不是的……”
“比起哥哥,當然是已經壯大的達契亞群體首領的位置更為誘人。”尤妮絲笑笑,“你估計是在懷疑我為什麼會知道這件事,不過你大概也聽說了,阿羅的特殊能力……”
弗拉德米爾微微恍惚:“讀心……”
“對,讀心。”尤妮絲收回嘴角的弧度,在看見弗拉德米爾的心神已經被攪亂時,垂下了眼眸,身體開始變得虛無縹緲,而就在她即將化為黑煙飛竄而上時,一把冰冷的銳器從她身後猛地刺進了她還未化煙的後背,穿過她的整個身體,從腹部刺出。
吸血鬼是沒有痛覺的,然而她卻在這個時候感受到了令她全身發冷的痛意。
她顫著手,碰觸著穿腹而過的利刃,然後轉過了頭,看見了那雙熟悉的藍色眼睛。
“你……”她剛吐出一個字,便睜大了眼睛。
那雙眼睛將焦距定在了她的臉上,像是將月光聚於其中一般,恢復了淡淡的神采。
第67章
這一切都發生在瞬息之間, 然而在吸血鬼的感知中卻猶如時針已經在錶盤轉了好幾圈一般, 尤妮絲咬了咬牙,死死瞪著那雙藍色眼睛,然後伸手,將站在她身後的列奧尼特推開去,然後自己徹底化為黑煙,往崖頂飄去,那柄利劍隨之落下,擦過樹枝, 往崖低墜去。
列奧尼特卻愣愣站在原地,像是沒有得到命令,而惶然無措的傀儡一般。
只不過此時的尤妮絲沒有心思再去觀察她了, 那一劍雖然已經無法再對她造成致命的傷害,但臨死前的記憶突然湧入腦中, 卻比肉體上的創口更疼痛千百萬倍, 斯巴達夜中跳動的燭火, 那些面貌早已模糊的將士,以及列奧尼特那雙在燭光之中晦暗不清的眼, 如同走馬燈上的圖畫,在她腦海中滾動著,最後停留在了列奧尼特居高臨下,刺來的那一劍上。
她幾乎要因為劍上反射而來的寒刃而驚懼得閉上眼睛, 這時,阿羅的那雙彷彿罩著霧氣的眼睛取代了那個喧鬧的夜晚, 霸佔了她所有的視線。
阿羅有過很多種眼神,冷漠的、偏執的、暴戾的、溫和的,這些複雜的情感,也就如同他給別人的印象,他從來都是一個難以用一兩個意義相近的詞語來定義的人。然而當他在看尤妮絲的時候,卻從未有過變化。
那雙眼睛由黑曜石一般的黑色,再到血一般的紅,從四歲的幼童,到歷過千年歲月,仍然是那樣深切,且帶著彷彿能燃燒一般的愛火。
尤妮絲記得,陷入深淵的自己,便是被這個人給生生地拉了回來。
斯巴達的故事早成為過去,憤怒與哀傷的斯巴達王妃,早就死在了十九歲的那一年。
原本微微顫抖著的黑煙又在剎那間變得極為堅定,快速衝向崖頂,原本因尤妮絲刻意挑撥的話語而有些分神的弗拉德米爾剛剛回過神來,便察覺到身後空氣的流速忽然改變。
他猛地回過頭,然而一隻冰涼的手已經從他身後伸了出來,尖利的指甲扼在了他的喉嚨上,他動作一頓,眼神也凌厲了起來。
“啊。”他輕聲說,“我差點忘了,能改變形態的尤妮絲小姐最擅長的,就是暗殺了。”
尤妮絲站在他身後,一手握著他的後頸,一手扼住他的喉結,冷聲說:“你知道的挺多的。”
“與沃爾圖裡為敵,當然是必須得知道些什麼的。”弗拉德米爾氣定神閒地說,“我第一次見到阿羅的時候,我就知道他不可能一直甘為人臣,只是沒想到,他有讀心的內裡,在笑著同我握手的時候,便已經將我內心的計劃挖掘得乾乾淨淨,趁我還沒有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