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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空無涯”化作一道璀璨流光,向劍主飛來。
隨寶劍破風近身,霽霄心中湧出一種奇妙感覺——只要接住這柄劍,就可以施展劍尊神通,殺退來敵,解門派之危,救同門於水火。
然而他目不斜視,手中“光陰百代”劃過,一道劍氣斬出。“初空無涯”被生生斬斷。
眼前虛幻蜃景一陣扭曲,斷裂的初空無涯,變作兩截淬染蛇毒、泛著詭異幽光的箭矢,自霽霄身前墜落,沒入火海中。
霽霄眼看無數同門慘死敵人劍下,宗門千秋基業化為焦土。
與此同時,塔內四壁震動,萬箭齊發,刺耳破風聲大作,霽霄隨手挽了個劍花,劍氣織成一張密網,切斷近身利箭。妖族並不擅長機關術,塔中機關兇險之處,全賴蜃景配合。
孟雪裡感受到鎖鏈搖晃,風聲呼嘯,不由握緊道侶的手:“怎麼了?”
霽霄:“無事。”
箭雨之後,無數斷箭紛紛墜落火海,化為灰燼。塔內雲霧更濃,蜃景變作接天崖的雲霧。
一群少年抱劍聚在崖畔石坪,胡肆赫然在列。接天崖乃寒山最孤絕處,常年風雪肆虐。一眾年輕修士卻渾然不覺寒冷,只緊緊盯著胡肆。
當然不是如今的天湖境主,聖人胡肆,而是少年胡肆——因童年一場大病,身體比同齡人孱弱,偏又頭腦聰慧,還有幾分傲氣。
霽霄心想,原來這蜃氣可以感知人心慾念、憂怖,以回憶和心意構築蜃景,使虛景近乎實物。心思越動,蜃景越實。
只聽領頭的少年嬉笑道:“你不是學會御劍術了嗎,怎麼不敢來賭啊?”
那人身後的小跟班附和:“看他這單薄身板,他根本不敢跳,他就是沒種。他們師門都沒種,廢物!”
少年胡肆漲紅了臉:“你敢說我師父?!”
“誒,我可什麼都沒說,你們誰聽見了?”
眾人故意拉長聲調,一齊喊道:“沒聽見——”
那人兩手一攤,嘿嘿笑道:“都沒人聽見,你能去哪裡告狀?”
胡肆環顧四周,眾人大聲起鬨,膽大的甚至去推搡他:“你敢不敢賭?”
胡肆冷笑道:“我不賭靈石。要賭,就賭你我的命。我賤命一條,死不足惜,你敢嗎?”
眾人被他狠戾氣勢震懾,面色齊變。然而這個年紀的劍修,臉面比天大。
那人下不來臺,使眼色示意跟班幫忙作弊:“賭就賭,我會怕你?”
少年胡肆閉上眼,縱身一躍,跳下接天崖:“來啊,看誰命更硬!”
霽霄路過接天崖,任由崖底深淵中,傳來一聲慘叫,腳步仍沒有絲毫遲疑。
塔內屋頂,一張寒光凜凜的大網霍然展開,當頭罩下,卻一網落空。
孟雪裡:“……我背後,好像有什麼東西掉下去了。”
老蜃盤踞塔底,卻能透過蜃氣感知闖塔者,聞言差點吐血。
從前闖塔的是妖,妖的心意簡單,不是自己被大妖吃、就是親朋被大妖吃,再或者看到自己沒東西可吃,瀕臨餓死。吃與被吃,弱肉強食,構成妖界永恆不變的主題。
蜃景如夢,全因自身心意而動,老蜃看著不同妖的夢、陷入夢中的妖,早已看膩了。難得今夜有兩人到訪妖界,闖進鎮妖塔,覺得還是人的蜃景新鮮好看。
後面那人蒙著眼,口中唸唸有詞,不知是什麼清心咒,顯然警惕至極,不易被惑。前面那人要持劍探路破除機關、還要看護同伴,一心多用,應該最容易陷入蜃景,它的蜃氣神通,便多半衝著這人去了。
方一交手,它困惑又鬱悶,此人眼見同門慘死、師兄摔死,心裡竟不起一絲波瀾,難道是鐵石心腸?
霽霄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