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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過去,虞綺疏將每日筆記整理成冊,工整謄寫一遍,依霽霄吩咐,下山交給錢真人。
“霽霄師兄說,錢真人你知道該怎麼辦。”
這薄薄一本冊子,乃是長春峰論法會的精髓,包含劍尊與雪山大王的修行心得、各門派的智慧結晶,對飛昇有重要指導意義,價值不能用靈石衡量。
“嗯,我知道。”錢譽之接過,隨手放在茶盞邊,看得虞綺疏心驚肉跳,生怕他碰翻茶水,毀了冊子。
不出兩日,大會筆記被批次刻版印刷、或製成玉簡。書冊版只需一塊下品靈石,玉簡版也極便宜。亨通聚源再次展示了它野火燎原般的物流速度,每家分店都能輕易買到這本《長春知見集》。它們迅速傳遍人間,令沒有機會參會的修士,無論修為深淺,幾乎人手一本。
虞綺疏對事態發展感到不解,錢譽之不是最愛賺錢嗎,何時有過大公無私的奉獻精神?
“我還以為你要拍賣,價高者得。”
錢譽之挑眉:“拍賣?參會的數百人,都能憑記憶寫出來一份。傻小子,這是一錘子買賣。不如賺個吆喝和名聲,你看這兩天,咱們生意多好。論法會期間該賺的錢,我已經賺夠了,做生意不能賺淨最後一分。”
虞綺疏覺得有道理,錢真人的確聰明,但他有一件事不明白:“你為什麼不去論法會,你好像不關心飛昇?”
錢譽之搖搖摺扇:“我更關心生意,生意之外,一切順其自然,這就是我的道。能飛就飛,飛不了不強求。不像霽霄和胡肆這對師兄弟,對飛昇執念很深,據我所知,他們為此吵過不止一次……”
他突然閉口不言,因為想起虞綺疏已承胡肆衣缽,不好在晚輩面前多說師長是非,儘管他們關係親近,平時無話不談。
“我還有一個問題。”虞綺疏翻翻《長春知見集》,“現在大家都感謝霽霄師兄,謝他為人間修士無私解惑,謝他為人間太平‘捨身飼妖’,可為什麼之前那些人都想殺他?”
霽霄真人變了嗎?變了,變得更懂人心。但霽霄的初衷沒有變。為何別人的態度變化如此之大?
虞綺疏過去是霽霄崇拜者,否則也不會在寒山論法堂時,就拉著孟雪裡成立擁霽黨,做了副黨魁。因為崇拜,所以更想不通。
這問題當然不好去問師父、師兄,只能請教錢譽之。
錢譽之喝了杯茶,決定仔細說說,讓年輕的傻小子明白世情複雜,人心莫測。
“與霽霄同時代、或比霽霄早一個時代的修行者非常不幸。他們眼睜睜看著霽霄這位同輩、或後輩步步崛起,將自己拋在身後,而自己無論如何努力,也無從追趕,只能從嫉妒羨恨,到絕望接受。當很多人感受著同樣的痛苦,站在同一立場,互相理解,這就不再是他們的錯,而變成了霽霄的錯——誰要你獨佔天地氣運,不給別人活路!”
錢譽之嘆氣:“幸好我志不在劍道、不在修行,幸好我不是寒山的敵人。”
他話鋒一轉:“但霽霄的後輩卻足夠幸運。有霽霄這位強大前輩支撐人間,是理所當然的事。他們不會滋生嫉妒情緒,只會心存希望,覺得努力修行,便未來可期,有朝一日也能像霽霄一樣。他們,不,你們成長在一個秩序井然的世界,沒有魔族入侵的戰火,沒有為爭奪資源廝殺,動輒滅族滅派,你死我活。雖然也有殘酷、陰暗的鬥爭,但那是少數情況,不會明擺在臺面上。劍尊為前輩、同輩帶來不幸,卻為後輩帶來恩澤,此消彼長,這也算是天道的平衡吧。”
虞綺疏沉默片刻,心裡不太舒服:“天道平衡了,但對霽霄師兄本人來說,太殘忍了。”
錢譽之笑了笑。
虞綺疏:“你笑什麼,我說錯話了?”
“我笑你心腸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