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t>
“不喜歡。他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他。”孟雪裡聲音平靜:“謊言說一萬遍,我自己也信了。其實我與霽霄真人,是有名無實的假道侶,什麼情真意切,都是騙人的,不存在的。”
孟雪裡對自己和徒弟說:“霽霄真人救過我性命,我只想報答他恩義。這就是我要告訴你的真相。”
好像一盆涼水澆滅火星,霽霄心裡微微泛酸,卻莫名心腸柔軟:
“沒關係。他雖然救了你,卻不求你報答。你不必執著於此。”
孟雪裡搖頭,只因為徒弟溫柔語氣略感安慰。
霽霄又說:“不喜歡就算了,你根本不欠霽霄什麼,可以重新選一次。但荊荻不是良配……”
他之所以讓荊荻把話說完,也有考察對方的意味。結論是年輕人性子還沒定下,輕浮多情,沒有分寸。
霽霄想了想,認真道:“我比他好。你選我吧。”
怦然心動
這是一個很平凡的, 初春的夜晚。
夜空閃爍的星星, 清涼溼潤的夜風, 風吹密林的沙沙聲。還有密林中映著月色、波光粼粼的石潭,石潭對岸跳躍的篝火,篝火旁高聲談笑、八卦吹牛的挖礦小隊。
這不是風雨雷電交加的劍冢, 也不是什麼重要特殊的地方,只是霽霄看著月光下的孟雪裡,想說就說了。情不自禁也罷、水到渠成也罷, 既然開口, 開弓沒有回頭箭,他又認真補充道:
“我以前做的不好, 這次會努力學,我想和你從頭來過。”
孟雪裡正值萬念俱灰之際, 親口戳穿自己的謊言,心裡悶悶的難受。本來聽著徒弟的安慰稍感舒緩, 誰知肖停雲話鋒一轉,如一道晴空霹靂砸下,然後他一個字也聽不見了。
孟雪裡怔怔問:“你說, 選什麼?”
肖停雲傾身過來, 握住他的手。兩人近在咫尺。
他看著那雙眼中熾熱、明亮神采,倏忽心頭一動,才敢確信對方的話是什麼意思。
孟雪裡好像被燙到,猛然抽出手。
與那夜藏書樓初見時,一模一樣的悸動淹沒了他, 隨之而來是海潮般的羞恥、惶恐、憤怒,使他瞪圓眼睛,幾乎說不清話:
“你瘋了!你知道我是誰嗎?!”
霽霄平靜道:“我沒瘋。跟我在一起吧,不管你是人,還是妖魔。”
與被荊荻表白完全不同,孟雪裡竟然感到一絲隱秘、不可告人的甜意。為了掩飾這種不該有的情緒,他更覺得羞恥憤怒:“我是霽霄道侶!當年鐘敲九響,八方來賀,拜過寒山宗祠的道侶!”
霽霄:“可你剛才說,你不喜歡霽霄,與他是假道侶。”
“我告訴你事情真相,是因為你有權知道,不是、不是讓你起這種心思的,我是你長輩!”
“這根本不是問題。”霽霄心想,妖族分明不講倫常,你變成人,卻講究起來了。
然而孟雪裡的意思是“父子”,霽霄以為他說“師徒”。
“放肆!你再敢胡說,我就打斷你的腿!”孟雪裡身體微微發抖。
他想,難道真是我有問題?還是現在修行界年輕劍修的審美,全都出了問題?
肖停雲像霽霄留給自己的禮物,又像一件凝結自己心血的最好作品。長春峰中,桃花樹下,陪他修行,陪他研讀初入道,一天天看他成材,像一顆小樹茁壯成長,然後某個夜晚,突然長歪了……
平日打一下都捨不得,現在一刀兩斷砍了樹?怎麼可能?
孟雪裡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竟想出一種掩耳盜鈴、幼稚至極的處理方法:“你立刻道歉,我只當從沒聽過,我們還做師徒。”
霽霄微微嘆息,不是替自己惋惜,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