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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乜了眼那海青色的小碗,“晚食用得多了些,倒是可惜忍冬燉的湯了。”
他的意思,便是不打算喝的。
祝苡苡心裡酸澀,說不出的難受,其實她料想過孟循會對她這樣冷淡,可實實在在的經歷,卻又和料想的感覺全然不同。
她擠出些笑,“你前些日子受了傷,喝些湯養養……”
察覺到孟循審視的目光,她心兀的一緊,想好的說辭,半個字也蹦不出來。
“你深更半夜來找我,除了送湯,還有什麼事?”
他似乎有些不耐煩,眉心朝下壓,好像只要她說沒有什麼事,他便會讓她離開。
祝苡苡狠狠地掐了掐手心,強裝鎮定地笑了笑,“我確實是有些事情想要問夫君的,你帶來的那位鳶娘姑娘,打算如何處置應對?”
“她暫住在這裡,待著便是。”
祝苡苡將手背在身後,手攥的發抖,面上卻依舊端著笑,“我曉得夫君要將她留下,既然將她留在了家裡,那吃穿用度,又是什麼待遇?就比如衣料釵裙,我瞧著,鳶娘今天穿的衣服,應該是幾年前蘇州的款式了……料子雖好,但畢竟不是時興的樣式,與鳶孃的氣度也不甚匹配。”
見孟循只看著她沒有作聲,她便繼續說著。
“吃穿用度,便還有吃這一樣,像是日常供給的糕點果子,鳶娘又需要些什麼?雪花糕、軟香糕、合歡餅,還有蘇杭一帶有名的百香糕和金團,她出身蘇州府,應該會更喜歡這兩樣吧?夫君你……”
孟循拂開桌上的案牘,陡然傾身過去,“祝苡苡,你問我這些是什麼意思,你在試探我?”
他目光如炬,像是帶著灼人的溫度,叫人不敢逼視,她兀地有些心虛,將頭偏過去,嘴唇微微發顫。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孟循。
冰冷,沒有半分溫情,像是朝她伸出了一隻手,扼著她的咽喉,越攥越緊,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我……我沒有。”
“你有,這些話,你大可不必直接來問我,而你選擇來問我,原因無它,你想試探我對鳶娘是什麼態度,是否想將她留在府中,亦或是納她為妾,對麼,祝苡苡?”
孟循冷笑著,果然是出身商戶的女子。做任何事情都有算計,一個鳶娘而已,當真怕影響她正妻的身份麼?
祝苡苡紅了眼眶,訥訥地看著他,“孟循,你當真這麼想我?”
夜風輕拂,銀輝映簷。
一片安靜沉寂,彷彿剛才摔門而去的人從未來過一般。
扃牖吱吱呀呀的撞著木檻,分明是細微的響動,但因為周遭太過安靜,這聲響像是被刻意拎出來似的,尤為突兀。
孟循卻並未在意,手中擎著最後一碟案牘,耐著性子看完後順手整理了桌案。
隨即,他瞥見了那放在桌案一角海青色小碗,裡頭的湯早已涼透了,半點熱氣都無。
孟循眉心微蹙,兀得想起那雙銜著淚的眼,可憐委屈,像是受了多大的磋磨似的。
可他不過就是將事情挑明而已。
他是這麼想的,但心裡的煩悶卻未曾削減。
“竹青進來。”
沉默靠在牆邊的竹青拔步往裡而去。
孟循睨了眼桌上擺著的朱漆描金托盤,“倒了,送回去。”
竹青張著嘴,自下而上看著孟循,他踟躇著像是有話要說,可瞧見孟循那毋庸置疑的態度,下意識噤了聲。
自從大人失憶後,就像是變了個人,性子冷了話也少了,除了待那位外頭來的鳶娘還有幾分好臉色之外,對闔府上下其他人都冷漠極了。
這樣的孟循,叫竹青覺得陌生,也不敢再同以前一樣,在他面前置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