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能不能同梁嬤嬤說說,讓她不要時時刻刻都跟著我,比方說……比方說,我出去的時候。”
她名下的嫁妝產業,雖說大多數都有掌櫃在打理,但她時不時總要抽些心思去看看,這時候,梁嬤嬤跟在她身邊,祝苡苡總覺得,有些話,她就對著那些掌櫃說不出來了。
她當著梁嬤嬤的面,總容易想到梁嬤嬤以前是伺候宮裡的貴人,不自覺便給自己套上了一層枷鎖,那些原本能脫口而出的話,咽在嘴裡轉了幾個彎。
孟循靠在祝苡苡發頂,面上閃過一絲陰沉,片刻後,端起平時常掛著的笑,“苡苡總要告訴我,是在哪兒的時候。”
貼在他懷中,祝苡苡悶聲道:“夫君你知道的,爹爹給我在京中留了些需要打理的產業,比方說,酒樓,成衣鋪子那些,這時候梁嬤嬤在我身邊,我總覺得……總覺得,像是有雙眼睛盯著我,有些話我便不方便同其他人說了……”
她話裡帶著些顯而易見的委屈,孟循自然聽了出來。
她在同他撒嬌。
孟循手指勾起一縷她散在後背的發,在手中一下一下的把玩,思慮片刻後,他笑著開口:“梁嬤嬤從前是在皇后身邊伺候的,見識廣,頗有些手段,苡苡若是覺得那些話不好同下面的人家,可把這些棘手的事交給梁嬤嬤,她能幫到你的。”
祝苡苡這會兒甚至沒顧得上孟循話裡拒絕自己的意思,她倏地一下起來,睜圓了一雙杏仁眼,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孟循。
“梁嬤嬤……從前是在皇后身邊伺候的?”
孟循抬手颳了刮她的鼻子,低聲說是。
“那……那她怎麼突然就來了我身邊……”她陡然生出些恍惚的感覺,要不是這話是從孟循口中出來的,她肯定不會相信。
“梁嬤嬤冒犯了如今聖眷正濃的貴妃張氏,皇后為了保梁嬤嬤,費盡心機,只能將她貶出宮來。”
“那……怎麼就……”
貶出宮來,怎麼就來了他們家中。
“是陛下的意思,陛下雖寵著貴妃張氏,但到底也念著幾分梁嬤嬤伺候皇后多年的恩情,”說到這兒,他牽起祝苡苡的手,“原本是要罰梁嬤嬤進掖庭的。”
說到這,祝苡苡心中也有幾分瞭然。
“也就是說陛下為了保梁嬤嬤,也為了全張貴妃的臉面,將她罰進臣子家中為奴?”
孟循眸中露出幾分讚許,“不錯,大抵再過幾年梁嬤嬤便會重回皇后身邊。”
“那……那為什麼陛下讓梁嬤嬤來我們家中……”祝苡苡突然想到些什麼,試探的問道,“不會梁嬤嬤是陛下放到夫君身邊的眼線吧?”
若真是這樣,她刻意避著梁嬤嬤,反倒顯得自己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似的。
祝苡苡心中多了幾分計較。
孟循垂目看著她,並未否認她口中的話。
片刻後,祝苡苡雙肩一鬆,“那還是算了,跟著便跟著吧。”
孟循如今是天子身邊的侍讀學士,可稱得上一句天子近臣,她身為孟循的妻子,自然是和他同氣連枝,肯定不能做些什麼讓皇帝疑心的事情。
算了算了,跟在身邊就跟在身邊吧,說不定再過些時候,她臉皮磨得厚了,便不在意了。
祝苡苡這邊勸慰著自己,孟循卻陡然輕聲過來,噙住她的唇,輾轉片刻後,才緩緩鬆開。
祝苡苡有些氣息不穩,“不是已經……”
他唇邊挾著笑,“才一次,梁嬤嬤說,苡苡近日來身子好了不少。”
話還未說完,人卻已傾身而上。
燭光搖曳,窗帳輕晃,又是一室風月。
秋去冬來,日復一日,轉眼又過去小半年。
日子雖然越來越蕭瑟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