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嚶
太子的身影在白色的瓷地上拉得極長,彷彿一筆纖長的墨印。在他的另一端,是雪白的牆壁,單維意背脊靠在牆上,雙目微微下垂,月色灑在他陰柔的輪廓上,使他彷彿油畫裡的聖母。在聖母的懷裡,自然有受難的聖人。
沈逾就如受難者一樣倒在單維意的膝上。今日進宮,他特意裝扮得體,選了熨平的綢緞青衫,是綠竹的青,充耳琇瑩,會弁如星。但現在卻狼狽不堪,竹青色的綢緞灑滿桃花一樣斑駁的血痕。
他身上的刀痕一道又一道,腳踝、小腿、側腹、肩胛、到臉上,都留有深淺不一的刀痕,汩汩流出紅血。
他本是s級改造人,應該很快止血,卻因為這把特製匕首,他血流不止。不過,這些刀傷都沒有命中要害,所以身為s級改造人的他,只是這樣淌著血,卻也死不掉,生命體徵還能維持在一個尚可的水平。
但他看起來還是非常虛弱,失血過多,臉色蒼白,渾身無力,如木偶一樣躺在單維意的膝上。單維意一手扶著他無力下垂的頭,偶爾還會輕輕撥動他藍色的長髮,彷彿情人般親暱——如果忽視單維意另一隻手握著刀的話。
單維意持著刀正刺在沈逾的肩胛上,看見太子進來了,單維意還惡劣地轉了轉刀柄。刀刃便如同攪拌機裡的刀片一樣在沈逾的血肉裡轉一圈,榨出更多淋漓的鮮血。
沈逾悶哼一聲,卻沒有反抗,看起來像是無力掙扎一樣。
單維意沒有看沈逾,只是朝太子抬起頭,露出一絲頑劣的笑容。
他的笑容讓太子頓住腳步。
太子從未見過這樣的單維意。
在他的印象中,單維意雖然惡毒,但卻不至於像現在這樣……狠毒。
太子定在那兒,直到這一刻,才發覺自己從未了解過單維意。
單維意斷然把刀從沈逾的肩上拔出,沈逾的肩上便立即多了一個血流如注的窟窿。這回,單維意不再對沈逾繼續投入關注,只把他從自己的膝上推開,如同推走一個玩膩了的玩具那樣。而沈逾也很像一個被熊孩子玩壞的玩具那樣軲轆翻轉、倒地。
沈逾身下潔白的瓷磚地上血痕交錯。
看著這樣慘烈的場景,太子突然對太傅產生了憐憫與同情。同時,他心裡也騰起幾分得意和慶幸。他想象中的沈逾單維意患難真情的畫面沒有出現。他們確實選擇了自傷殘殺……啊,不對,從現場的情況來看,這是一場單方面的“殘殺”,卻並無“自相”可言。
如果沈逾決定要和單維意廝殺的話,單維意不會毫髮無損,沈逾也不至於這樣悽慘。
看到這個場面,太子非常意外:他實在沒想到沈逾會這麼……愚蠢。
他居然會為了單維意連命都不在乎!
他瘋了嗎?
太子再次看向單維意的時候,目光裡的含義都變了。他好像沒法像之前那樣看輕單維意了。
單維意朝太子一拜:“我記得太子的口諭,是讓我和太傅之間只有一人能活著出去。”
太子冷笑不已:“你倒是下得了手。”
“為什麼下不了手?”單維意一臉疑惑,這份疑惑裡充滿天真,卻又異常殘忍,“既然規定了我和他之間必須死一個,我當然下得了手。難道我還會捨己為人?”
太子冷笑道:“他倒願意捨己為你。”
“談不上吧。”單維意把無情無義寫在臉上,“不過是技不如人。”
“技不如人……”太子從鼻腔裡發出一聲輕嗤。
不得不說,單維意對太傅的無情取悅了太子。太子突然發現,單維意雖然不喜歡自己,卻也並不喜歡沈逾。沈逾算什麼?沈逾比自己還不如。
起碼自己還能掌握單維意的生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