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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內侍的輕慢對待中,單維意可知道,他不被帶去主殿的原因,是太子認為他不配。
即便是在太子最喜歡單維意的時候,也不曾覺得單維意真的配得上自己,配得上入主東宮。
如同劇情裡太子對聞鹿那樣。必須歷經百苦千辛、赴湯蹈火,熔爐化了真金,太子才從千里追妻的自我折磨裡認可對方的價值,屈尊降貴地送他一頂平民太子妃的桂冠。
而所謂太子妃,依舊是太子的附庸,東宮裡最精緻、昂貴的玩偶。
太子的傲慢是在他很底層的邏輯裡的。
他再寵愛單維意,也很難認可單維意的獨立地位。他對單維意的一切縱容都類似人類對可愛貓狗偶爾拆家的寬容和好笑。
單維意做的事被太子發現,太子顏面大大受損,心靈更是飽受傷害。太子再高傲再自我,也是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年郎,遭遇這種事情,當然是傷心不已。他是知道單維意並未對自己動心的,而他卻已把單維意放心上。在這樣的難堪中,他竟也失去了和單維意當面對質的勇氣。
他不見單維意,既是因為身份差距給他的傲慢,也是因為戀愛溫差給他的自卑。
他便需要用更大的傲慢去彌補自卑帶來的痛苦。
故而,他願意見見太傅,和他說話,卻不肯看單維意一眼。
單維意被帶到一處寬敞卻昏暗的宮室裡。室內空蕩蕩的,連傢俬都沒放幾件,瓷磚地面堅硬冰冷,似傷情人的心。
單維意盤腿坐在地板上,微微閤眼。
他早就料到有此一遭。
如果不是這樣,他就不會先給張梨安排好生活。
單維意和太傅的往來並沒有做到天衣無縫。他故意留有破綻,只要太子一旦起疑,尋起來也不難。
最明顯的是單維意從三番兩次提醒過太子,他花了太傅的錢。
太子如果起疑了,肯定會查二人的資金往來。
當然,太傅並非大蠢人,不會明目張膽地直接用自己賬戶打款,但錢始終是從他賬戶裡出的,又加到單維意的戶頭去了。計算一下太傅賬戶的支出以及單維意最近的進賬,很容易發現數字是吻合的。
還有項圈、香氣、甚至資訊往來……
只要太子用力查,就一定能夠查出蛛絲馬跡。
當然,在明知太子已經起疑的情況下,太傅一定會用力擦除痕跡,剩下的不過是零零散散的證據,遠遠構不成一條完整的證據鏈,來定二人私通之罪。
可是,很重要的一點是,這兒是封建帝國的東宮,不是民主社會的法庭。太子要拿你的罪,根本不需要證據確鑿。
他覺得你有,你就有。
單維意閉目養神的時候,宮室的門再次緩緩開啟——他的雙眼亦然。
他看到內侍領著一個身形高大的男子進來。那男子長髮藍眼,磊落青衫,正是帝國太傅。單維意和沈逾看到對方,臉上都沒流露太大的驚訝。
內侍面無表情,看起來是一個不通人性的仿生人。只見他拿出一把刀,放在宮室中央的地板上。鋼刃碰到瓷磚地板,發出清脆的一聲吟哦,有斷魂之感。
內侍再次站回門邊,開口說:“太子口諭:沈逾,單維意,你們二人,只有一人可活著離開。”
內侍的語氣依舊冷靜無波,彷彿裁判宣判比賽規則一樣,冰冷機械並理所當然。
說完,內侍便退出了宮室。
門在他面前合上,並鎖死。
關上門後,宮室裡好像連空氣都不流動了,氣氛凝滯如同流水結成冰凍。單維意和沈逾依舊保持著四目相對、不悲不喜的姿態,而二人直線距離的中點不偏不倚地擺著一把匕首。
單維意依舊盤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