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也不用嫁過來,不用像現在這樣心痛難過。
她從壺裡倒出溫水端到榻邊:“小姐,就算不吃東西,好歹喝兩口水,你看你嘴唇都幹得裂了,疼不疼?”
楊末仍是閉目不語。紅纓見她剛剛擦過的面頰上又有交錯淚痕,嘆了口氣,繼續絞了手巾來為她擦臉,又用巾角蘸取溫水潤了潤唇。
她一邊做這些一邊絮叨:“小姐,不是你勸過我的嗎,男女之情不是人生的全部,不管發生什麼事,自己都要好好地過下去。我的親人只有一個哥哥,這些年不聞不問,興許早就不記得還有我這個妹妹了,我照樣得好好活著。而你還有哥哥姐姐,還有洛陽的老夫人。小姐,殿下臨終的囑託我沒有忘,我一定要救你出去。”她壓低聲音,“其實靖平哥還在燕州城裡,一直沒走。我們出去找到他,就能回雄州,就能見到將軍和七郎了……”
她低聲說著,楊末沒有反應,殿門外卻響起了腳步聲。她立刻住了口,側耳細聽,腳步聲不重,似乎只有兩三個人。他們推開殿門而入,一個耳熟的聲音說:“人在裡面,你進去吧。”是拓跋申。
一人小心地走入臥房來。紅纓警覺地瞪向他:“你來幹什麼?”
來人頭髮花白,面目和善:“小人來為太子妃診脈。”原來是位老大夫。
紅纓見他慈眉善目,戒心稍減,自己也擔心小姐狀況,站在榻邊盯著他診治,看他切脈時皺起眉頭,忍不住問道:“大夫,我家小姐怎麼樣了?她一整天都沒睜過眼。”
老大夫微笑道:“太子妃身本健固,一時悲傷過度有些氣淤血滯,並無大礙,修養兩天就好。”
紅纓戒備地問:“那就不用吃藥了?”
老大夫不答,起身退出臥房。紅纓隔著屏風看到他回殿中向拓跋申稟報,拓跋申問:“怎麼樣?”
老大夫搖了搖頭。
拓跋申又問:“你有十二分的把握?”
老大夫道:“脈象平穩如常人。知院若擔心小人誤診,過半月一月再看,必能確認。”
拓跋申想了想:“不行,半個月後會發生什麼誰也無法預料,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你還是開副藥給她喝下去。”
老大夫勸道:“太子妃身體嬌貴,既然沒有,何必非得如此?”
拓跋申怒道:“叫你開你就開!如果真的沒有,吃下去也死不了人!馬上去!”
老大夫不敢違逆他,只得應諾:“小人遵命。”
紅纓聽著他們對話心裡已經明白,拓跋申哪有那麼好心請大夫來為小姐看病,他們是怕小姐腹中留下太子的血脈,後患無窮。她想起前幾天去白馬圍場的路上和小姐的對話,只覺得心驚肉跳,等拓跋申一出殿就去搖楊末的手臂:“小姐!小姐你醒醒!”
手突然被她按住,她終於睜開眼,聲音低而冷靜:“我聽到了。”
紅纓見她終於有了反應,大喜過望,正要去扶她,她卻自己一骨碌坐起,赤足下榻:“還有吃的嗎?”
紅纓連聲道:“有!有!”端起爐邊的粥摸了摸,“不過有些涼了,要不我叫人再送……”
話未說完,手裡的碗就被楊末劈手奪過去,就著碗直接喝起來。她喝得太急被米粒嗆住,一邊咳一邊繼續喝,喝完把碗一扔:“沒吃飽,還有嗎?”
紅纓道:“小姐,你從昨晚到現在粒米未進,不要一下吃太多,我等會兒再讓他們送些宵夜過來。”
楊末道:“我現在可不是一個人了,吃這點哪裡夠?”
紅纓心裡疑惑:“大夫不是說……”
她忽地住了口。屋裡點了一樹明燭,火光映著她蒼白的面容,一雙眼睛因為流淚已經紅腫,佈滿血絲,卻透出一絲異樣的狠絕堅毅,彷彿孤注一擲認定了目標,眼裡有了期盼和渴望,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