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聲道:「這東西我不會,但可以讓服務生找人來彈一段。」
季商差點給噎著,喝了大半杯水後,有意破壞氣氛:「彈什麼鋼琴啊,我倆這音樂細胞也就配聽彈棉花。」
尹灝笑道:「學長你好歹也是富二代吧,怎麼一點都不浪漫。」
季商心裡一面想我敢跟你浪漫嗎?你一個大直男。一面想果真心懷坦蕩的人無所顧忌,像他這樣顧慮重重的人,才會顯得那麼侷促,吃頓飯都要瞻前顧後,真他孃的丟人。
季商買單時,尹灝未做掙搶,只開玩笑說豬肚雞和西餐比起來自己佔了便宜,出於公平他得請回來。季商笑他計較,尹灝便說在付錢吃飯這件事上他確實喜歡算清楚。
「如果我下次請回來還不夠,我就再請一次。」
季商問:「那不讓我佔了便宜?」
「那可不行。」尹灝一本正經道:「你得請回來。」
季商被他逗笑:「那不沒完沒了了。」
尹灝不說話,只看著季商笑。他很想立刻告訴他,我要的,就是沒完沒了。
晚九時,河道愈變愈寬,河岸的建築物逐漸消失,只剩一片黑壓壓的密林,洛神號駛入沿河生態區。
在生態區行駛約半個鐘頭後,洛神號將會在西碼頭靠岸暫停十分鐘,隨即重新載著賓客返回東碼頭。
整個行程結束時間在凌晨一點,三樓有客房可供休息,但來到遊輪的客人大多抱著狂歡一場的目的,極少有人願意把總時長六七小時的行程浪費在睡覺上。
季商與尹灝輕而易舉挑到靠近船尾的房間。關上房門後,兩人閒散遊客狀態瞬間收斂。
季商拔下房卡,屋內陷入黑暗。樓下傳來的燈光,堪給窗臺籠了一層毛茸茸的黃邊,還趕不上懸在水面那輪月光來得白亮。
季商抬手看了看錶,剩下的時間已經不足三十分鐘,他倆必須在遊輪離開無人生態區,駛入漸有行人的居民區前返回三樓房間。
方在餐廳內那些畏首畏尾的小心思被遠遠拋到一邊。月色下,季商的身影落在酒店白牆上,他低頭解襯衣釦,但顯得匆匆忙忙,手還停在心口的位置便急不可耐地拎著衣領,一揚手將襯衣整個從頭頂拉離,衣服被扔在地上,落地的聲音還沒有尹灝的心跳來得響亮。
沒了衣服的遮擋,牆壁上那道輪廓顯得愈加清晰,季商抬手整了整凌亂的頭髮,隨即急轉而下,將手放到了腰間,金屬皮帶扣解開,發出咔嗒一聲響。
尹灝像個見不得光的偷窺者,被猝然驚醒,雖然他只是沉溺在一道影子裡。
季商換好衣服,剛想轉身催促尹灝。就聽浴室門被嘭地關上,緊接著黑燈瞎火的浴室裡不時傳來碰撞聲。
尹灝的忍耐力可謂已臻化境,自始至終未曾哼一聲。
季商問:「我穿好了,要不幫你開燈?」
「別開燈。」尹灝低沉的聲音從空洞洞的浴室傳來,壓抑的情緒被含混不明的迴音暴露。
自浮橋上遊輪,又在一二層停留徘徊,季商與尹灝已經把四層的結構摸清了兩分。
不知是因為玻璃特材質特殊,亦或者無人在內,總之一點燈光也未洩露出來,四面窗戶也皆是緊閉狀態,只有船尾的一道窗戶開了小小一條縫。
兩人身著夜行黑衣,融在暗夜之中,順著玻璃幕牆爬上四樓,從那扇未關緊的窗戶翻入一個黑漆漆的房內。
尹灝站在窗前,伸手扶了一把季商。季商一時失神落地過重,但腳下觸到厚厚一層地毯,只發出悶悶一聲難以察覺的低響。
「我沒辦法,我只希望每一次被摔到地上、每一次從床上掉下去的響動能重一點,可能這樣能引起樓下注意,可是根本發不出多大聲響……」
地毯上密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