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閒宵時丁恆遠的電話打了過來,季商的手機一上車便自動連上了車載藍芽。他也未斷開,當著尹灝,接通了丁恆遠的電話。
丁恆遠:「小九,你剛剛來住院部找過我?」
季商杜撰了理由:「我拿藥,想著順路去看看你,沒想到你還在手術室。」
丁恆遠聲音略有疲憊:「是啊,這場手術做了接近十個小時。我全身骨頭都快僵了。」
季商:「那你好好休息。」
丁恆遠語氣關切道:「小九,你手臂是不是又傷著了?我早上看恢復得挺好。」
季商瞥了尹灝一眼,對方正面不改色地目視前方。
季商:「上次拿的藥不知道隨手放哪兒了,順路經過醫院就又去急診開了點。」
丁恆遠輕聲哼笑:「你還是這麼丟三落四。」
季商又瞥了尹灝一眼,對方依舊毫無表情。
季商輕笑一聲,又道:「那先這樣,你早點休息。」
丁恆遠頓了一下:「好,早點休息。保護好你的手,上次說的護理事項,別忘了。」
「恆遠哥,等一下。」季商正要掛電話,突然想起件事,「你怎麼知道我去住院部找過你。」季商先前並未告訴護士自己的名字。
丁恆遠沉默了少焉,輕聲道:「小艾認出你了,她見過你的照片。你這些年,沒怎麼變。」
那年暑假丁恆遠確實拿著父親的相機給季商拍了許多照片。但季商離開花臺村時,那些照片都還只存在於膠捲中。
後來許多次,季商憶起這件事時,都篤定丁恆遠會把膠捲扔掉,他為此又添了些遺憾。沒想到丁恆遠竟把照片洗了出來,還儲存了這麼多年。
閒宵門前的小路筆直悠長,很遠便可以看到前廳透出淡黃色的暖光。晚上大門關著,但沒鎖,小泥巴知道季商沒回來,每一次都會留門。
門前胖胖的招財貓風鈴,被門扉撞響,在沉睡安謐的夜裡發出一串輕靈的叮噹聲。
小泥巴從一堆書本資料中抬起頭來,喜形於色道:「老闆,你回來啦。」
季商看桌上那疊關於酒店管理的書籍,欣慰地薅了薅小泥巴的發頂:「這都多晚了,明天再看。」
「我得對得起您交的學費不是嗎?」小泥巴小嘴齁甜,討巧賣乖後才把注意力放到了尹灝身上。
她跑到櫃檯後,把車鑰匙遞給尹灝:「尹哥,小凳子把你的車鑰匙留這了,給你。」
停車時,尹灝和季商兩人都看到了那輛黑色越野,季商當時還隨口問了一句,車留在這,小凳子是怎麼離開的。
尹灝裝模作樣地念叨:「這傢伙怎麼不把車開走?」
小泥巴道:「小凳子說,你讓他停這,改天你自己來取」
季商聞言,轉頭看了一眼尹灝。
尹灝有點尷尬,因為他想起來自己確實這麼說過,不過他很快倒打一耙,還給自己找了個臺階下:「車子快沒油了,他可能不想花錢加油,這個一毛不拔的扣貨。」
「哦。」小泥巴老老實實道,「出門右轉,三公里有個中石油,你回去的路上可以到那加油。」
這真誠熱心的建議,在尹灝聽來像是逐客令。夜色已晚,他應該順著小泥巴的話跟季商告別了。
「他不走了。」季商對著小泥巴說,沒看尹灝,也沒問他意見。
「那……」小泥巴看看自家老闆,又看看一臉茫然的尹灝,「我給尹哥開個房間?」
「不用。」季商坦然道,「他住我那。」
小泥巴不說話了,因為一時間想了太多不敢說出來的東西。尹灝也不說話了,因為他想得比小泥巴還多。
季商轉身問尹灝:「餓不餓?」
尹灝扯著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