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裡不禁冷笑,把這個進修世界一流學府的機會推了回去。笑著說:
「黃夫人不必多禮,承蒙夫人厚愛,我心底很感謝,不過無功不受祿,所以……」我故意頓了下,從她眼中看到了錯愕、疑慮交織的情緒。
她訕笑下,問:「鄒律師是否還不滿意?」
她能挑明就好,我坦然婉拒:「我對如今就讀的學位很滿意,且我一向野心不大,想還是給更需要它的人吧。」
「那你可知道如今你的學位得來如此輕鬆是什麼原因嗎?」她靠前端坐。
「這個……因為……」輪到我毫無底氣,因為這本就是我這一年來縈繞心底的疑問。
「是因為啟正他為了保護你不受外界傳媒困擾,透過關係得到交換名額。那次網路洩密事件本是其兄報復爭權所為,可為此他花了巨資搞定網路公關,這一切都是為你。看來你一直蒙在鼓裡,也許你愛他並沒有他愛你那麼深。」她開始步步緊逼。
心底泛起了陣陣苦澀,可轉念一想,這不就是我這一年多靜心修讀所要的結果嗎?
於是我正視她,沒心沒肺地笑:「這就算我欠他的一份情吧,請您替我好好謝謝他,可以嗎?」
黃夫人探究地盯著我,良久,才低嘆一聲,說:「鄒律師,請你也理解我慈母護犢的苦心。心遙這孩子從小就沒吃過苦,長大了我同他爸爸也把她保護得很好,可她是個特別的孩子,喜歡感受人間疾苦,總是南非阿富汗等國家不停地跑。上次還要收養個藏家孤女,我同她爸爸都不同意,啟正也反對,我私下問她為何小倆口不自己要一個,她只搖頭苦笑,不說話。我是過來人,她的苦衷我很清楚,我看著就要落淚。我想鄒律師也是有過家庭的人,應該可以理解『家』的含義吧。」
她提起江心遙的那種寵溺和驕傲讓她眼睛一片迷濛,睫毛間隱隱閃著母愛的光輝,這讓我很難受,我不由扭頭看著窗外的藍天,想起我在天國的母親。
『家』的含義?我在同左輝協議離婚時就已明瞭,所以,我選擇了掙扎和逃避。可這還不夠嗎?是否我潛意識裡還想在他理想的版圖中留下我的一抹身影?
她咀了口咖啡,靜等我表態。
雖然她句句在理,可於我已索然無味,於是拿過包點頭告辭,承諾我開不了口,只淡淡說:「黃夫人,『家』是我心裡最溫暖最思念的地方。可惜,我只有唯一的弟弟,我希望他有一個溫暖的『家』。」
在她愕然的神情中,我抱緊雙肩慢慢踱出咖啡店,春暖乍寒的季節,我穿了長袖襯衣還是冷。
高展旗得不到我回答,在電話那頭餵了好幾聲我才從與江心遙母親會面的回憶中回過神。我只得嗯地應了聲,索然掛了電話。
我同林啟正有緣又如何,緣分也分個三六九等啊。可能,上天就是讓我們做最熟悉的陌生人呢。我傷感地搖頭笑笑,繼續收拾行李。
第59章
五月的成都已微熱,午後的氣溫溫暖中帶著股呆滯。看著前面只顧幫女朋友拎著大包小包行李的鄒天我就想笑,心裡還暗叫,這個重色輕姐的傢伙!
好在我的行李只有一個小箱,遠遠還算跟上他倆步伐,可不知為什麼總隱隱感到心慌,有種喘不過氣的煩悶。
正走著,突然,從地下傳來一陣嗚鳴,像是颱風掃虐的聲音,懾人心魄,我抬眼遠望馬路,尋找聲音來源。緊接,地面在往上拱,此起彼伏,並劇烈抖動著,腳下軟綿綿的像踩在沙堆上一般,夾雜著崩塌聲,遠近人們一片尖叫,大家本能地蹲在地上,有些摔得不輕,我也不自覺蹲在地上抱著雙膝,視野所及都是一片灰燼,隱約看到鄒天與女友緊緊抱在一起。
此時,心中閃過一個念頭:這是世界末日了嗎?世界末日……是誰曾用虔誠憂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