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辭洲心底儘是滄桑,臉上卻溢滿期待。
然而舒晚依舊乞求般地看著他,緩緩說道:「廖霍,你帶我離開易家吧,那裡是個牢籠,我真的待不下去了。」
心頭綻放的玫瑰,曾經是那麼的鮮艷欲滴,迎著朝陽、迎著露水,吐露芬芳和滿滿的愛意。
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往這朵玫瑰輸送養分的根莖忽然就被連根斬斷,只剩下這朵玫瑰在冰冷的花瓶裡苟延殘喘。
慢慢地,等所有營養和水分被耗光之後,玫瑰,就這麼悄然無聲地徹底凋零了。
渾渾噩噩之間,斯人往矣,什麼都沒有了,什麼都不在了,留下的都是紛紛擾擾,所有的愛都在錯誤的時間重合。
易辭洲一時間淚流滿面,瘋癲一般「哈哈」苦笑著放開了她。
他踉踉蹌蹌後退幾步,不知何故、不知所謂,一個人靠著牆,站也站不住,扶也扶不穩,又是哭又是笑。
難受和傷心已經完全不能詮釋。
那麼剩下的,就只有看不見盡頭的絕望。
第112章
◎只要能讓她後半生好過,他願意拱手想讓。◎
漫漫長夜,無心睡眠。
舒晚毫無神色地看著易辭洲,將地上的筆撿起來,繼續畫著手中的畫,口中喃喃:「我愛你,你不愛我,我不愛你了,你為什麼非要愛我呢?」
畫著畫著,她睡著了。
而牆邊苦澀的男人,也在這夜色中,看著她和從前判若兩人的側顏,緩緩閉上了眼睛。
翌日清晨的曙光照進來的時候,兩個人都醒了。
似乎又是一個新的輪迴。
舒晚懵神地看了一眼窗外,雲彩之間飛過一隻白色鳥,啾啾叫著飛過,「你看,千城的霧霾都消散了。」
她回過頭,正看見易辭洲一臉睏倦迷惑地看著她。
他似是一夜沒睡,也似是睡了太久一度未醒。
因為他不知道,這一睜眼,她是舒晚還是溫夜,這兩個人,他已經分不清了。
舒晚趕緊走過去,將他扶起來,問道:「辭洲,我們明天不是結婚嗎?你怎麼把自己累成這樣?」
易辭洲輕輕抬眼看她。
她眼眸清澈,有著淡淡的焦灼和關切。
好吧……
她的記憶還是錯亂的。
一晚上靠牆而睡,全身都感覺無比痠麻,易辭洲踉蹌從地上站起,緩緩抬手,撫著她的臉頰,說道:「我們不結婚了,我放你走好不好?我讓廖霍帶你走,再也不回來了。」
舒晚不覺驚愕。
她震了震,幾乎快要哭出來,難以置信地揪著他的衣領口,哽著問道:「為什麼不結婚了?你在外面有人了?還是你不愛我了?」
明明是一個艷陽天,卻格外陰冷。
易辭洲顫著嘴唇,在她額頂浮過,想親又不敢親,最後停留在發間,不輕不重地吻了一下,「我愛你,很愛你,很愛很愛你,但是有些事情我必須要告訴你,必須要讓你清醒過來。」
可他剛說完,再去低頭看她的時候,懷裡的女人又是目光愣滯地盯著他的胸口,喃喃道:「易辭洲,你不要我,也不要孩子,我只能跟別人走了……」
「……」
一刀又一刀,一次又一次,在心口上反覆不斷地割磨。
易辭洲雙目猩紅,牙齒咬得咯咯發緊,卻也只能用力忍著,把那些苦水一點一點嚥下去。
他抱了她許久,等她安靜下來之後,便讓付沉過來守著,然後披上外套出門。
一天下來,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舒晚沒問,更沒想起來要問。
她一直坐在窗臺旁邊,鬼畫符一樣在白紙上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