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筆終於在那雙眼睛上落下。
舒晚靜靜看著眼前的這幅畫,看了很久很久。從當初的相見,到後來的戀愛結婚,她才知道,居然不是同一個人。
不是易辭洲變了,而是易邊城變了。
多麼諷刺呢。
畫面乾透之後,舒晚緩緩撫過男孩的臉,便又將防塵布蓋上。
可能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她都不會再掀開了。
記憶,總要有個終結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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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幾日,舒天鄺打來了電話。
他一直記掛舒淶,而又沒有任何其它的訊息,只能幹等著,他著急問道:「晚晚,你問了辭洲嗎?舒淶什麼時候能回來?」
舒晚只能解釋道:「爸,你先別急,舒淶的護照在緬北丟失了,他被扣下的地方離當地非政府武裝力量不遠,暫時還回不來。」
舒天鄺一聽,腦中沖血,喘著氣道:「你怎麼不早告訴我?」
舒晚沉了口氣,「爸,你心臟不好,那邊又沒有確切的訊息,我也不敢隨便說。」
對面沉默許久,老父親的氣息愈漸粗短,緩了好一會兒才慢慢道:「辭洲可信嗎?」
舒晚愣了愣,不禁自嘲一笑,說道:「爸,除了信他我還能怎麼辦呢?」
她背靠易辭洲,仰仗易家。
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似是知道其中道理,舒天鄺不再執著,他沉默片刻,問道:「你……最近還好吧?」
舒晚眼眶一紅,「嗯,好。」
舒天鄺一聽,這才長舒了一口氣,「晚晚,這週末來趟醫院吧,好久沒見你了。」
舒晚趕緊說道:「好,我週五晚上去。」
說著,舒天鄺又囑咐了幾句話,才念念不捨地掛掉了電話。
舒晚沉沉嘆了一口氣。
面對舒淶,她早已經不想再管,可畢竟血濃於水,這次又是在南沙灣被人騙去的,她不來負這個責,誰來負呢。
想著想著,她煩躁地摘掉了助聽器,扔在一邊,然後握著手機在窗邊坐了好一會兒。
窗外雲深霧淺,舒晚一個人靜靜坐著,出神之際都沒有在意房門被推開了。
直到男人站在了她的身後,倒影遮住了眼前的暖陽,她才猛地回過神來,回頭去看他。
看到她眼底的冷漠淡然,易辭洲明顯有點不悅,他走到她身邊,幫她撿起亂扔的助聽器,仔細戴在她的耳朵上,問道:「怎麼了?」
舒晚緩和一下眼神,故作輕鬆說道:「嚇我一跳,想事情呢。」
易辭洲挑眉,「想什麼?」
她調整了一下助聽器,說道:「在想我弟弟什麼時候回來。」
易辭洲扯了扯嘴角,「想知道?」
知道他吊人胃口,舒晚側目斜睨,試著跟他反著來,「不想知道。」
男人一聽,果然受用,他張開雙臂示意了一下。
舒晚冷嗤一聲,抬手推他,半嗔道:「不說算了。」
她不冷不熱,在易辭洲眼裡,就是昭然若示的欲擒故縱、開誠布公的半推半就。
他哪能再讓她矯情著,長臂一攬,就把她擁到了懷裡,然後緊緊收攏雙臂,用下巴抵著她的頭頂,說道:「付沉已經去了緬北。」
舒晚一聽,眼底閃過一絲驚喜,她問道:「真的?」
易辭洲不鹹不淡道:「騙你有好處?」
舒晚譏誚道:「你騙我騙得少嗎?」
話畢,他眉眼忽地怔住,轉瞬間又釋然一笑,「再不會了。」
太極打膩了,舒晚也懶得跟他再迂迴斡旋,回想起最近這些日子確實沒有見到付沉,她這才笑笑道:「好啊,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