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為的「以前」,只是結婚前的那半年時間。
舒晚一聽,眼神怔凝,她明明記得,初見的那天,他在手心裡一筆一劃地寫著自己的名字,他們一點一點地溝通,她一點一點地將他記在心裡。
她抿著唇,心底的那種懷疑愈漸強烈。
眼前的這個人,很有可能,根本就不是以前的那個易辭洲。
不不,自信點,把「很有可能」去掉。
這個世界上,有兩個易辭洲。
她鎮定了幾秒,斂了斂神情,又不動聲色地擦掉剛才寫的幾個字,指尖在窗戶上圈圈畫畫,鬼畫符般寫了一堆外文。
見她突然不說話,易辭洲回頭看她,不由皺眉,「這是什麼文字?」
舒晚繼續寫著,「西班牙文。」
她頓了頓,又在下面添了一行文字,看著與剛才的幾乎一樣。
易辭洲疑惑:「這個呢?」
她淡淡道:「葡萄牙。」
寫完,她解釋道:「葡萄牙語和西班牙語都是印歐語系裡的羅曼語族,書面相近,但口語有差別。」
她說完笑笑,問道:「怎麼?你出國那麼多年,沒多學幾門語言?」
易辭洲掀了掀眼皮,嗤笑道:「英語就夠了。」
舒晚抿了抿唇,「那可不盡然,小語種也是一門技術。」
她說著又添了幾句,全然不知易辭洲正靜靜凝視著她,「你很有語言天賦。」
玻璃窗轉瞬就寫滿了。
舒晚看著被她塗塗畫畫的窗戶,勾了勾嘴角,「畢竟我外公和我媽媽都是外交官。」
易辭洲斜睨,不置可否。
片刻,她伸手,接住窗子上滑落的一顆水珠,繼續道:「如果沒有發生那場爆炸,如果我的耳朵沒有被震聾,也許,我也是個外交官呢……」
她越說越輕,直至聽不見。
窗戶上的霧氣漸漸掩蓋了她所寫的文字,看不清摸不透。
易辭洲沉默不語,他看著她的側影,挺立的鼻尖和柔和的下頜骨,在透過的玻璃的陽光下清麗可愛。
有那麼一瞬間,他忽然很想把她擁在懷裡,不是逢場作戲,也不是為了迎合老爺子,只是為了抱抱她。
然而這個剛剛萌生的想法很快就被他扼制住了。
抱誰,也不會抱她。
一個聾子而已,遲早都是被拋棄的命運。
正出著神,突然,舒晚轉過頭來。
二人四目相對,她勾起嘴角,諷刺般地笑了笑,打了個手語:【你的語言天賦也不錯。】
易辭洲遽然愣住。
雖然他沒有說話,但舒晚也從他的眼神裡看出來了。
——他看懂了。
第34章
◎我是你老婆,你就不能好好跟我說話嗎?◎
隨著展會結束,易辭洲又輾轉考察了當地的幾個公司,這才回了國。
回國之後,他一如往常,將舒晚安置在藍灣別墅,事無巨細都讓付沉跟著,便不再找她。
舒晚也落得清閒。
畢竟,自始至終都沒有感情的婚姻,對她來說,也不過就是求得後半生的安生。
這些日子,舒天鄺的病情加重了一些。
因為下半身癱瘓,常年臥在病床上導致下肢嚴重萎縮,心臟病也出現了不可逆轉的惡化,整個人愈漸消瘦,純粹就是靠著錢在續命。
舒晚想過要放棄,但是她不忍心,就算她不願意讓年邁的父親再遭罪,易辭洲也不會允許。
財權滔天的易家,怎麼可能會頂著輿論的壓力,讓親家放棄治療呢。
舒晚扶著舒天鄺靠在病床上,「舒淶這陣子來看過您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