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窗外陰雲密佈,眼看著就要下雨了,他也沒閒情再去煩心那個聾女人的事情。
等到下午,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付沉徑直去了藍灣別墅。
到別墅時,他竟有些意外。
因為平日裡,舒晚不是悶在工作室做設計,就是躺在臥房的飄窗上看書。
而今天,她卻難得的在前院給草地澆水。
其實也沒幾根草。
她倒是澆得開心。
舒晚遠遠瞥見付沉從車上下來,將水壺放下,一瞬不瞬地看著他。
冷漠麻木的眼睛,讓付沉這個精壯男人不由頭皮發麻。
他知道舒晚在等他開口,便直接道:「易總讓我來接太太去機場。」
舒晚聽著,面無表情地思忖了片刻。
易辭洲沒那麼好心,去展會而已,又不是美西十日遊,犯不著帶上她,平添累贅。
所以,這不過又是一場需要她的逢場作戲罷了。
她攥著披肩一角,平和道:「帶我去蒙特婁嗎?」
付沉趕忙說道:「是。」
舒晚他抬眼直視他,反問道:「想帶我去,那自己怎麼不來接?」
「易總他……」
付沉伸手勾著耳廓處的耳機,猶猶豫豫正想著法再斡旋幾句,忽地身後傳來一聲低沉的聲音:「你怎麼知道我沒來接你?」
聽到這聲音,舒晚心底才倏地震了一下。
其實付沉來接,她不一定會去,但是易辭洲親自來了,她也沒有商量的餘地,只好再小小掙扎一下,「我不喜歡那種官僚資本的展會。」
易辭洲走到她面前,低頭斜睨她,不緊不慢道:「你喜不喜歡,與我無關。」
他需要的,只是一個易太太。
既然毫無退路,自己的親弟弟又在別人眼皮子底下好死賴活,舒晚只能硬著頭皮迎上那人沉甸甸的目光。
四目相對。
兩邊都是無窮無盡的冷漠。
恍惚了很久,直到舒晚覺得眼睛被灼得焦痛,這才慢慢挪開了視線。
她根本就沒有拒絕的機會。
半天的行程,又要入海關,到達蒙特婁酒店的時候已經漸入深夜。
從私人飛機到五星酒店,從機艙拼接大床到酒店席夢思白標,從範思哲吧檯餐具到紀梵希全套床品。
一路上,無一不是用金錢堆砌出來的奢華,無一不是象徵著社會地位和身份。
套房的臥室內,舒晚看著眼前豪華的傢俬陳設,不覺諷刺,「難怪人人都想嫁豪門,這種體驗,還真是不一般。」
是了,確實不一般。
眼前是繁華奢靡,背後卻是晦澀難捱。
易辭洲勾唇一挑,沉下聲線道:「既然體驗了,那就體驗到底。」
帶她去展會,不過就是逢場作戲。只要這次展會他能拿到最新技術的合同,國內新能源科技的翹楚龍頭就會是他。
既然按照要求娶了這個聾女人,那麼易宏義的認可對他來說就已經不重要了,他此刻要做的,就是把整個家族集團牢牢把持在自己的手裡。
舒晚雖然不明白他們易家家族之間的齟齬,但也隱約察覺到易辭洲逐漸不想再受易宏義的約束。
她低頭,彷彿思量了許久,問道:「那我如果不想再體驗下去了呢?」
易辭洲掀起眼簾,「然後?」
舒晚咬了咬下唇,自嘲般笑笑,問道:「我是說,如果離婚呢?」
易辭洲一聽,心底與窗外的雲間繁星糾葛萬纏似的,猛地一沉。
心境如陰雨連綿,涳涳濛蒙。
他側目,微笑地看著她,眼底卻沒有半分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