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家是以徽派老宅的風格設計的,天井微濕,雲光繾綣,一口水缸種滿碗蓮。
走進隔扇,入眼是大廳的雕花木椅,易爺爺易宏義正坐在那一口一口細細地品茶。
見到易辭洲和舒晚來了,易宏義沒什麼太大的表情,只是目光在舒晚身上停頓了一會兒,便對易辭洲說道:「什麼時候到的?」
保姆端上茶水,靜置在茶几上。
易辭洲拉著舒晚入座,禮貌頷首道:「昨天下午。」
易宏義手裡盤著兩枚光滑油潤的核桃,低著頭不動聲色地冷笑了一下,然而待再抬起頭,已是一臉和善。
易宏義笑著轉向舒晚,這個笑容,卻是真心實意,「小晚,他這一年都在外奔波,難為你了。」
舒晚抿了抿嘴角,禮貌回道:「沒有的,爺爺。辭洲幾乎每天都跟我打電話。」
從一進門的「親密相擁」,她就知道易辭洲的意思,不過是好好配合他演戲而已,只是沒有感情的夫妻,演起來還真是有難度。
聽到這話,易宏義微微一笑,似是很滿意。
他又將目光轉向易辭洲,眼中逐漸變得犀利起來,把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最後視線停留在他那雙眼睛上,「你這眼睛,越長越像你媽媽了。」
舒晚不由自主地斜睨了一眼易辭洲,也仔細看了看他的眼睛。
眼底深邃如海,看不清本色也琢不透情緒,卻有著一種奇怪的倔強。
雖然只見過易夫人幾面,但是舒晚依稀記得,易辭洲的眼睛,除了輪廓外觀,眼神並不是很像易夫人。
易辭洲淡然自若地說道:「子本肖母。」
易宏義盯著他看了許久,不緊不慢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嗯,希望你也像你媽媽一樣,果敢決斷。」
易辭洲眼神一凝:「當然。」
易宏義站起身來,從身後的書架上拿出一個資料夾,翻了翻,將其中一份檔案推過來,「你能在這次貿易戰中拿下和triangle space公司的合同,說明我沒有看錯人。」
舒晚坐在一邊,雖然不太聽得懂,但也知道易辭洲年輕,能在集團裡承擔代理總裁這個職位本來就是「主少國疑」的境況,這次把對外的合同簽下來,也算是向整個集團證明瞭一番自己的能力。
易辭洲接過檔案,不動聲色地低頭看了一眼,待看清上面寫的字時,他又將檔案推了回去,認真道:「是爺爺培養得好。」
易宏義捧著茶,似乎很是滿意這個答案,他有些疲憊,便揮了揮手,「你能這麼想,也是不枉我這些年的用心良苦了。」
說罷,他將檔案收好,說道:「我一會兒要開個視訊會議,你們就先回去吧。」
「好。」易辭洲點點頭,剛準備起身,突然又問道:「母親呢?」
易宏義沉默片刻,皺了皺眉,面色寡淡道:「你知道的,她不想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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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車上,易辭洲那張冷漠的臉又在不經意間悄然而歸。
從易家老宅出來,舒晚總覺得易辭洲和易夫人之間怪怪的,明明是親母子,卻總是隔著一道鴻溝般的距離。
猶豫了好一會兒,舒晚問道:「你好像跟你媽媽關係不是很好?」
易辭洲正看著手機,聞言愣了一下,然後淡然說道:「她不是很喜歡我。」
舒晚詫異道:「不是很喜歡你?」
難以想像,這天底下還有不喜歡自己兒子的女人?
易辭洲點點頭:「嗯。」
他收起手機,像是說了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便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自己的袖口,仰頭靠在椅背上,懶散地敲了敲膝蓋,「小張,空調。」
司機一聽,連後視鏡都沒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