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光下滑,落至他的胸膛,其下的一顆心正不安地跳動著。
「捫心自問,那些情緒真的被消解了嗎?」
顧綏有些怔愣,任由懷中陰影處的穗穗跳了出去。
牧九輅的嗓音如幽靈一般徘徊在他的腦海深處。
他一直覺得自己還算陽光,哪怕經歷了那麼多也依舊積極生活,努力還債,在她面前更是從來都乾淨明朗。
可他忘不掉,忘不掉背上債務時的憤怒與絕望,忘不掉顧詩的不負責任和混蛋行徑,或許將來也永遠無法忘掉,牧九輅曾經騙過他。
所謂的三個月時間,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欲蓋彌彰的假象被突然戳破,令他痛苦地閉上了眼,蜷起雙腿將自己縮了起來。
牧九輅心疼得眼眸輕顫,雙手卻是微微繃緊。
她不能任由他這樣下去。
「綏綏,你無需把自己打造成銅牆鐵壁,你可以依靠我的,不光是外物,還有內心。」
顧綏臉上緊繃的肌肉顫動著,薄唇中吐出來的銳利聲音帶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
「可騙我的就是你,你還說這些,你好煩啊!」
牧九輅無奈地嘆了口氣,不得不為自己辯解。
「講道理啊,你會介意別人騙你,難道不是因為以前沒宣洩出的情緒導致的嗎,我也不知這對你來說是件那麼罪大惡極的事啊!」
顧綏掀開眼簾,微微泛紅的眸子中閃著氣憤:「你還跟我講道理?」
牧九輅:「」
「好好好,不講道理,我錯了我錯了,我認罪,保證以後再也不犯了,綏綏還想怎麼著都行,我能辦的都辦。」
牧九輅沒有半分不耐,甚至心底還升起一絲竊喜。
會無理取鬧的他比一言不發的他好哄多了。
顧綏一指院門:「那你走。」
牧九輅:「」
「這可不行,我得留下哄你啊,不然你一個人又生悶氣不是,有氣就撒出來,憋著不好。」
顧綏當場便氣得拿腦袋撞她,卻把自己撞了個眼冒金星,眼角沁出淚花。
「牧九輅!你欺負人!」
長那麼結實的腦袋幹什麼!
牧九輅連忙吹了吹他有些發紅的額頭,嘴角輕抽,她也沒想到他發洩的方法這麼虎啊。
「綏綏乖啊,你介意我騙你,那你也給我點麻煩才算發洩不是,別傷你自己啊。」
顧綏喉嚨一陣陣發緊,心裡又覺得自己沒出息。
怎麼她那麼輕易就能讓他委屈到想哭呢。
煩死了!
「我能給你找什麼麻」
顧綏忽然頓了一下,抬手抹去眼角的淚花,嗓音乾澀。
「你說的我想怎麼樣都可以。」
牧九輅點了點頭,不過又補充了一句:「除了離開我。」
顧綏哼了一聲,猛推開按著椅子扶手的牧九輅。
原本固定的搖椅突然大幅度地晃了起來,想要起身的顧綏一下子沒穩住,又跌了回去,後腦結實地撞上了藤椅。
「綏綏!」
顧綏頓時又委屈得想哭了。
他怎麼會這麼倒黴啊!
牧九輅連忙過去扶他,顧綏卻捂住了臉,不想動彈。
「你走開!」
牧九輅哭笑不得,又心疼不已。
「你讓我摸摸,起包了沒有,是我不好,沒能按住搖椅,讓綏綏受傷了。」
「都說了不要這麼叫我!」
顧綏五指漏出一條縫,乖戾又氣悶的聲音從中透出。
牧九輅順了順他的毛:「好,我的少將軍。」
等哄好了再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