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漾覺得自己臉皮有點發燙,搖了搖頭。
他起來洗漱過,讓向藥將銅盆撤出去,便合上殿門,到殿內的屏風後換衣服。
解開衣釦時,蘇漾帶著一種奇妙的心情仔細檢查自己身上的面板,然後發現沒有任何不正常的痕跡。裴凜就只是單純給他穿了個衣服而已。
蘇漾想,他們又不是沒有坦誠相見過,有什麼可緊張的。
然而他一想到自己睡著的時候被裴凜擺弄著穿了衣服,耳根還是剋制不住地發燙。
蘇漾腦海里浮現出昨夜裴凜赤著上身,扣住他雙手的畫面。他記得很久以前那一夜,裴凜也用這樣的姿勢弄過他。
蘇漾垂下眼,覺得自己大概是瘋了。
裴凜才走不到半天,他竟然開始想他了。
裴凜是深夜回來的。
他白日離開魔界,將那些屍體好好地安葬了,又風塵僕僕地趕回來。他心裡掛念蘇漾,想去偏殿看看他,但想到自己身上現在的氣味不太好聞,便先折去了浴池,沐浴過換了身乾淨的衣裳。
待他將自己收拾乾淨,走出浴池,只見四下一片寂靜,連樹上的鳥兒都挨在一起打盹兒。
蘇漾應該也已經睡了。
裴凜輕手輕腳推開偏殿的門,踏進去,見夜明珠已經用絨布罩住了,殿內一片黑暗。他反手將門合上,走到榻邊。
榻上的人安靜縮在被窩裡,呼吸均勻。蘇漾是側趴著睡的,細長白皙的手搭在枕頭邊,手指間還纏了幾縷青絲。
裴凜在榻邊坐下來,將他手指間纏繞的髮絲撥開。
然後他看見,蘇漾發頂上,耷著兩隻雪白的耳朵。裴凜動作一頓。他伸手去摸了摸,確實是狐狸耳朵。
還有點燙。
裴凜寬大的手掌滑下去,摸到蘇漾的臉,也有點燙。他默唸了法決,指尖亮起一點微光,照見睡著的人臉頰暈著薄紅。
靠近一點,還能聞見若有似無的酒香。
這隻狐狸趁他不在偷偷喝酒了。
裴凜將指尖的光亮熄滅,翻身上榻,掀起了被子躺進去,然後伸手攬過蘇漾的腰,將人摟進懷裡。
蘇漾被這動作弄醒,睫毛顫了顫。他還未完全睜眼,就被裴凜低下臉來吻住,只從喉嚨間發出模糊的輕哼。
裴凜的手觸到一片光滑布料,又摸索片刻,發現蘇漾身上穿的是一件薄薄的絲綢浴袍。他輕輕咬了下蘇漾的嘴唇,問他:「喝酒了?」
「嗯。」蘇漾柔聲說「夜裡沐浴喝了一點。」
裴凜坐起身靠在床頭,將蘇漾抱坐在自己身上,看著他道:「你耳朵露出來了。」
蘇漾便抬手,用白皙的指尖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尖。
裴凜摟他入懷,讓蘇漾上身靠在自己懷裡,低聲問:「你記不記得,我們最後那一晚做的事。」
蘇漾當然記得。那晚他們都喝了很多酒,做起來像發了瘋。到後來他渾身顫慄著想逃跑,被裴凜抓著腳腕拽了回去。
裴凜用食指的指腹撫他眼尾:「後來我經常夢見,你在我懷裡哭。」
蘇漾微微睜眼。
裴凜後來明明已經把他忘了,怎地還會夢見。
「在夢裡我看不清你的臉。」裴凜接著道「起初我總是夢見你遠遠地坐在湖岸邊,坐在樹枝上,髮絲帶著香垂下來,拂在我臉上。」
「還夢見你跑在前面,被風掀起衣擺和袖角,回頭朝我招手。」
「後來有一天,我在夢裡追上了你。」
蘇漾仰起臉:「然後呢?」
「然後……」裴凜低眸注視著懷裡的人,後者在他眼裡捕捉到了一抹猩紅色「我抱著你,吻你……幹你。」
「我夢見你在我懷裡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