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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去世之前說對不起,家裡的擔子都要晏巉扛了。
兩個年幼的弟弟也只能由他帶大。
十歲的晏巉落著淚說不行,他承擔不起,孃親不能去,留下來,留下來。
孃親撫上他臉頰,說巉兒,娘留不下了,只是苦了巉兒,娘對不起你。
“你要是能養,就養著他們,要是自個兒活不下去,就把他們賣了吧。”孃親雙眼含淚,忍痛淺笑,“娘不怪你,本就不該是你的擔子。”
晏巉跪在床邊,淚水滾落,他說會養大弟弟,會養大的,不會拋棄不會捨棄,娘留下來看著,看著他養大弟弟,他要是做得不好,娘也能指正。不要留他一個人,不要。
“娘,孩兒怕。”十歲的晏巉茫然無措,兩個幼弟跟著哭泣,晏巉垂下頭,“孩兒不想如此。”
“孩兒要娘留下來。”
孃親想要抬起手,撫上晏巉面龐,給孩子擦擦淚,可她辦不到了。
晏巉躺在床上發起了燒,一會兒想到孃親,一會兒想到怯玉伮。他心中對兩個弟弟其實是有怨的。
二弟沉迷五石散醉生夢死,三弟紈絝子弟醉酒貪歡。他一路往上走來,做侍衛做官做貴妃做丞相,其中苦楚沒有人能分擔。
置田產買鋪子金銀珠寶,一堆堆地供養,可是娘,我也會累。
他們已經長大了,孩兒不想養下去了。
孩兒想要一個自己的家,孩兒想要怯玉伮在身旁,孩兒別無所求,娘,您讓他回到孩兒身旁吧。
孩兒千錯萬錯,罪孽難消,願早逝願病痛纏身願不得好死不得超生,只要活著的時候,給孩兒一點甜頭。孩兒就心甘情願地去死。
恍惚之間,晏巉以為怯玉伮回來了。
林笑卻爬上床,抱住了他:“大哥,你怎麼不好好照顧自己,你瘦了。”
“瘦得若是隻有一把骨頭,抱著硌人的話,我就不抱你了。”林笑卻輕聲道,“我沒有說謊,我說到做到。”
晏巉不允許。
林笑卻道:“那你就得好起來,大哥,你要好好來接我回去。”
晏巉問去哪。
林笑卻笑:“去我們的家啊,大哥,你燒糊塗了。”
晏巉說你不是怯玉伮,他閉上眼,沉重而遲緩地重新睜開,眼前果然沒了人。
他知道的,怯玉伮不想要和他的家。
不是一個家,沒有我們,只是他強求,他貪求太過,而怯玉伮選擇忍耐。
如同他忍受這日日夜夜年年。
軍營裡。
天亮了,林笑卻迷迷糊糊醒了過來,渾身無力。
想掀開被子,發現手特別疼,手臂、手腕連著手指都沒力,抓握遲緩痠軟。
昨夜發生的一切迴盪在腦海,林笑卻頓時清醒了。
他往身旁看,正看到裴一鳴那張英毅殘留稚氣的面容,林笑卻抬腳就是一踹,可惜還沒靠近,裴一鳴就乍然醒來擒住了他的腳。
“疼疼疼——”
裴一鳴下意識面對危險的動作頓緩,他趕緊鬆開了林笑卻。
“哪裡疼哪裡疼,是不是捏疼了,我沒注意是你,怯玉伮我看看我看看。”裴一鳴掀開被子去捉林笑卻的腳要看,林笑卻罵他登徒子。
裴一鳴道:“不能諱疾忌醫,我這就叫軍醫來。”
林笑卻拉住了他的衣角:“不!”丟的臉已經夠多了,他不想鬧得人盡皆知。
裴一鳴輕輕動了動,林笑卻扯著他衣角不放:“不準去。”
裴一鳴問:“那你疼得厲不厲害。”
林笑卻抽著冷氣說不厲害。
“說謊。”裴一鳴道,“我不去叫軍醫,跌打損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