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不能去翻垃圾桶求證吧?那也太猥瑣了。
聞斯峘呆看著寧好,心裡全是糾結,好像空間交疊形成無數孔洞,卻沒有一條通路能進出在同一個平面。
怔神時有人來敬兩夫妻,他條件反射地端酒杯站起來,卻沒意識到自己握了一手溼滑的汗,沒使上勁,杯子先桌邊磕一下,伸手搶救卻沒接住,變了大小兩半落下去,無聲摔在厚地毯上,無色的白酒早潑出去不知浸了哪裡,沒影蹤了。
寧好下意識“哎呀”地叫了一聲。
寧永榮看過來時,年輕人們已經推到一旁讓服務員收拾,紛紛說著“沒事沒事、碎碎平安”。
寧永榮朗聲笑著打趣:“這個女婿摔杯為號,是要幹什麼大事?”
聞斯峘雙手合十對岳父大人致歉,視線沒離開過寧好,小聲衝她做著口型:“沒嚇著吧?”
寧好沒說話,怨懟地瞪他一眼。
聞斯峘習慣遇事先考慮最壞的情況,寧好在他眼裡已經是孕婦了。
本來他認為自己對寧好有兩點利用價值。
第一,復仇路上需要他的身份去幫忙。最近她班也不上,復仇不太熱衷,好像連他姓聞姓寧都無所謂了。
第二,寧好沒考慮過生育風險,但她喜歡養東西,不會不考慮孩子的基因優良,他長得高、數學好、自律,肯定還算個不錯的基因供體。
已經有孩子的話,他的價值也趨於雞肋了……
難怪斷然揚言“不需要老公”!
難怪一鍵列印《離婚協議書》!
他現在後悔當時頭腦發熱,把協議書撕得草率了,完全沒認真看過,要是看一看,說不定能發現上面提到“撫養權”,早就真相大白。
他怔然片刻,沒意識到自己在回家的車裡嘆了一路的氣。
他和寧好一輛車。
因為寧永榮還要和聞家昌去酒店打牌,那幾個單身小夥也跟去陪他們,李路雲總要拉著郝女士聊天,但又不放心聞家昌的身體,他身邊不敢離人,到最後他們坐了那輛七座商務車,聞斯峘和寧好坐小車單獨回家。
好處是今年沒人逼他們看春晚。
平城與江城氣候不同,冬天的風猛烈乾冷,如鞭似刀。他躲在戶門外的安全通道抽一根菸,思考對策時手依然在輕微地抖。
開啟通風的樓道窗外,萬家燈火在視野裡四處燎原,晦中生明,黑霧下一派暖色調圖景。
必須創造新的價值。
寧好是重視事業規劃的女人,停歇只是一時,她雖然什麼都養得好,但孩子不一樣。
小孩這種生物,不像小魚小蝦那樣脆弱、換次水就要奄奄一息,生存這種最基本要求花錢顧好一點的保姆就能達到,看似簡單,難的是撫育,需有父親母親悉心關注,給予親情灌溉,為之建立與世界的聯絡。
不知道寧好有沒有考慮過後續的事,她會需要有個人能代勞,讓她能騰出更多時間精力去忙工作。
他必須從現在開始向她證明,他能照顧好她和孩子。
進屋前他心中已經有了幾項亟待辦理的事項,比剛才有了些底氣。
他儘量除去身上的煙味,把外套脫在客廳,進盥洗室洗了手,才回到臥室。
寧好下午出門吃飯前洗的澡,回來只是換了睡衣松下頭髮,卸完妝在往素淨的臉上抹面霜。
空氣中瀰漫著一種乳脂香味,薄薄的。
聞斯峘斜斜靠牆站她側後方,一呼一吸,像被餵了一口冰淇淋,用安靜的目光從鏡子裡把她打量。
寧好在按壓的手慢下來,視線在鏡中與他遇到一起。
“今晚公司出事了?”
聞斯峘回過神,怔了怔:“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