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極大的悲傷中,白岐玉迷濛的意識到一點,無論他如何哭泣,如何許諾,逝去的終不會再回來了。
不知何時,黑霧壟作一團,將白岐玉包裹在其中。
「噓……聽我說。」
白岐玉淚眼婆娑的抬頭,崩潰的心讓他覺得什麼都無所謂了。
「你想讓它活著?」
「你殺了它!你還有臉問我?!」
遮天蔽日的黑暗軀幹上,人型頭顱笑了。
「我不能理解你為什麼如此難以接受,死亡明明是每一種生物必定迎來的結局。但是,我想和你做一個交易……」
「你答應我,我就放過它。」
白岐玉不奇怪祂會說出這種話。
他也不相信祂能讓小雲兒起死回生,不相信祂會信守諾言。
但……現在的他,已經沒什麼可失去的了。
他的理智,他的思考能力已經千瘡百孔,他的大腦是過度運作又宕機後的一灘廢墟,他隨時在崩潰與步入癲狂愚鈍中徘徊。
「如果你能做到,」他聽到自己的聲音遙遠的彷彿來自另外一個國度,「如果你能做到。我就答應你。」
彷彿揭開了限制,或者說,被愚弄的憤怒與獵物逃不過掌心的愉悅,「祂」不再收斂自己。
白岐玉失去所有的力氣,墜落在被黑暗籠罩的大地上。
身下冰冷、潮濕、又柔軟,像是落在了一片黏稠的油脂上,不知道是未乾的泥地還是別的什麼東西。
那些無形的陰影,凝做萬千隻滑膩的、超脫常理的肢幹,將失去反抗意識、被絕望與痛苦折磨的麻木的人類攥緊於無窮止的惡意中。
人類頭顱模樣的首垂下來,那麼溫柔又愉悅的細細密密的親他。
親滿是淚水的、蒼白細膩的臉頰,親失去焦距的漂亮的眼,還有小巧可愛的耳垂和唇。
這是祂無上的戰利品。
祂的舌長的離奇,卻意外的柔軟,表面是肉芽般柔軟。掠過口腔時,是非常獨特的觸感,引發白岐玉生理性的戰慄。
有力的千百隻肢觸牢牢箍筋他,有那麼一瞬間,白岐玉產生了自己被愛著的錯覺。
就這樣吧。
白岐玉腦中一片空白的想。
比死了好。
比害死別人好。
下一刻,他被什麼東西刺破了。
內部傳來奇異的酥麻感和沉醉感,像一針嗎\啡,讓人情緒飄然欲仙。
他知道,自然界中高等生物在交\配時會分泌的麻醉物質,目的是防止雌獸因痛逃離,順利完成交\配。
白皙的身軀在嘈雜囈語與瘋長的黏膩肢體中繃緊,像一個被世界遺棄的破碎人偶,接受了陰暗的擁抱。
在那一瞬間,白岐玉終於看清了「無數手臂」的真相。
那只是黏質般的流體對自然造物的低階模仿罷了。
從來都沒有手臂,也沒有萬千個人在胡言亂語。
它們只是祂的一個「細胞」,一塊「軀體」,一個「仿生發聲器官」,是惡意化作實質後對地球生物的下流褻瀆。
而這些他自以為「龐大」的,「鋪天蓋日」的身軀,也並不是祂身軀全部,只是一塊「器官」,一片「投影」罷了。
就像「太陽」。
他怔愣的想。
只是「存在」於那裡,就能給予一整個星球生物的恩澤。
但同樣,只是「存在」於那裡,就能灼燒殆盡不知死活的生物。從狩獵-採集時代就被推崇於至高信仰的神祗們,其實從不是仁慈的。
它們只是「存在」而已。
——
與此同時。
滬市方向入魯的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