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她父親,謝氏如今的家主,謝蘭都不是特別待見。
當然,這裡面也有他對自家小姐冷漠嚴厲的由頭,但也依稀可見,蕭銘修絕對不是個偽君子。
作為帝王,他自當一諾千金,說出來的話便是金口玉言,絕對不會輕易背信。
這麼看來,這樣過一生其實也沒什麼不好。
宮裡錦衣玉食,她自己霸佔著景玉宮,可是過的舒服寫意,陛下不說她半句不好,滿宮上下都要敬著她。
謝蘭幫她順了順鬢邊的碎發,笑道:「尋常人家的夫妻,可能都沒有小姐這般過得自在。家中的幾個姑娘,一個個雖說都是當家主母,可又誰沒個糟心事?姻緣二字,到頭來看的還是兩人是否合適,身份、地位都是次要的。陛下人品貴重,是難得的好人才,小姐的日子便舒心。」
確實是這個道理,當時夫人把她叫過去,說給謝婉凝選了王家的嫡子,她心裡頭就十分的不愉快。
王家的嫡子滿琅琊府都很有名,不是說他文采出眾,也不是說他多麼俊秀絕倫,卻只說他醉心研讀各類書籍,是難得的書痴。
這樣一個人,能對自己的夫人多好呢?
後來謝蘭還特地找人打聽,又知道王家窮的只剩個祖宅,家裡頭一個粗通庶務的都沒有,王家嫡子更是不通人情世故,便是這樣,王家家主還見天誇他,說他難得一番赤子心腸。
瞭解越深,謝蘭就更不同意,為了謝婉凝一生幸福,她特地去稟報夫人,說王家嫡子不是良配。
當時夫人說什麼?
夫人彷彿很吃驚,又似覺得她很沒規矩,最後她也沒在面上表現出來,卻只說:「王家是跟謝家齊名世家,傳承數百年,是天下士大夫的楷模,他們家的嫡子是元配夫人所出,又醉心詩書,怎麼會不是良配?」
「凝丫頭到了這年紀,若不是蕭氏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王家也剛好想多些營生,我費了多少心思,才給婉凝說成這樣一門好親事。」
好親事,好一個好親事。
謝蘭無話可說。
夫人看中的是王氏嫡子的身份,老爺看中的是王家數百年的清貴名聲,他們沒有一個人,想過小姐嫁過去的日子會難過成什麼樣。
是,世族大家的嫡妻聽起來是很體面,可也要分人家,若是老爺和夫人能考慮一分骨肉親情,選個門楣低些卻富庶的人家,姑爺也是個有成算的,謝蘭也不會多這這一句嘴。
那兩個世上名聲最好的夫妻,卻都生了一副冷硬心腸,沒為孩子考慮半分。
這世道里女人本就艱難,若是嫁的不好,一輩子便陷入泥潭,再沒幸福可言。
謝蘭當時心裡頭氣憤極了,可她到底只是個下人,不能左右家主的決定,只能在謝婉凝面前強顏歡笑。
得虧小姐是明白人。
同夫人的那一番辯駁謝蘭從未對謝婉凝說過,便是血緣之情單薄如紙,她也不能做那捅破人。
謝婉凝看她臉上表情晦澀難辨,便知道她肯定心裡在埋怨母親當時給她選的親事。
「媽媽,時過境遷,如今咱們過得好,那些舊事你就不用總去糾纏,省得壞了心情,只自己鬧的不痛快。」
謝蘭扶著她躺回床上:「小姐說的是,我再不想了。」
跟謝蘭談了一會兒,謝婉凝不知不覺就又睡了過去。
之後又過了兩日,直到八月三十,才算徹底收拾好行李。
八月三十一,謝婉凝早早就醒來了,她換上代表二品妃的暗玉紫香雲紗大衫與深青色織金雲霞鳳紋霞帔,頭戴雙鳳冠,打扮停當,這才由謝蘭扶著出了景玉宮。
這次出門,她帶了謝蘭和綾惜在身邊,四個大宮女也要貼身伺候,黃門只帶了兩個黃燦的徒弟,倒也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