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他剛一說完,淑妃娘娘便白了臉,說話都帶了婉轉的哭腔:「陛下如此憂國憂民,實在是盛世明君,哪怕剛剛身上難受,還堅持著批摺子……若不是……」
她最後說的含含糊糊,突然話鋒一轉:「後面是張大人和周大人吧?一會兒也給陛下請了平安脈,就要勞煩三位大人開好藥方,這診治的藥可不能急,還是要溫補滋養些。」
淑妃一口氣安排了好多事,躺在床上的陛下依舊閉著眼睛,半聲都不吭。
李昔年是見過大世面的人,自然不覺得驚奇,那兩位略年輕些的院判卻從未見過淑妃,此刻心裡是詫異極了。
可謝婉凝卻不管他們如何想,讓他們趕緊診治陛下,自己起身走到窗邊的小几上,又坐了下來:「陛下早晨可是還未進食?」
寧多福苦著臉:「都是下臣的錯,早上要祭天,自當要空腹。等到了御輦上,陛下就開始忙碌,至今竟只喝了幾口溫茶。」
謝婉凝眉頭一豎,當即就要發作。
倒是寧多福利落,直接給她跪了下來,這個在大臣面前都有幾分得意的御前紅人,竟也有膝蓋軟的時候。
「也不怪你,」寧多福這麼一跪,謝婉凝自然就不好再說什麼了,「陛下最是勤勉,若是奏摺不批完,心裡總是難安的。」
寧多福道:「謝娘娘開恩。」
謝婉凝道:「只是陛下待會兒要用藥,你趕緊吩咐小廚房上兩品粥來,一品八寶粥,一品山藥薏仁粥,再配些清淡可口的小菜,先端上來讓陛下墊補墊補,省得一會兒要胃痛。」
寧多福竟也被淑妃差遣得滿地打轉,他「諾」了一聲便安靜退下。
另一邊,太醫們已經討論出藥方來,還是李昔年過來稟報淑妃娘娘:「娘娘,陛下是鬱結於心,脾胃失和,再加上辛勞過度,才會驚厥昏倒。」
謝婉凝點了點頭。
剛才李昔年聽見謝婉凝如何安排陛下吃食了,這兩品粥都恰到好處,十分滋養溫補,便知道她也多少知道些養生醫理。
便是如此,他更不敢糊弄她了。
見她點了頭,便把藥方給她講解清楚:「臣開了中和理氣湯,以太子參、枳實、連翹、桑枝、菊花、雙花、九制首烏為主,輔以砂仁、白芷等煎服,兩副藥便能緩和上來,之後再更換補氣養胃的方子,約莫到達東安圍場時,陛下就能大好了。」1
李昔年這一說完,淑妃的眼睛就亮了。
「謝天謝地,天佑大楚,這方子聽起來確實對症,那就勞煩幾位大人了。」
給皇帝看病,還說什麼勞煩不勞煩的,驚得太醫們都跪倒在地上,行了禮才退了出去。
等回到太醫院自己的馬車上,張院判才鬆了口氣,他年紀是三人裡最小的,卻有些劍走偏鋒的新觀念,有時候是挺敢用藥的。正是因為如此,蕭銘修才屬意用他。
「大人,這淑妃娘娘……」
李昔年看了他一眼,低聲訓斥道:「住口,御輦上見到的一切,可一字都不能說出去!」
張院判忙沖他拱手,直說:「我知道,也明白。」
李昔年見兩個心腹一臉茫然,還是叮囑一句:「你們也瞧見淑妃娘娘的架勢了,宮裡頭她是頭一份,以後若是有不長眼的想在太醫院裡使壞,你們都得給我擦亮眼睛,聽清了嗎?」
另一邊周院判也才醒過味來,直擦汗:「多虧大人反應得當。」
李昔年自得地笑了笑。
御輦上,等人都走光了,謝婉凝才又坐回杌子上:「陛下,快醒一醒,剛才且那一通忙活,臣妾也有些乏了,這就退下吧?」
她剛想站起來,卻不料被蕭銘修一把拉回去。
只見他睜開眼眸,滿臉笑意看著她:「車已經行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