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話音落下,夏草就麻利地包好那份沒人動過的糕點,小跑兩步送到於海跟前:「伴伴您拿好,這個糕很好吃的。」
夏草年紀小,人也伶俐漂亮,這麼沖於海一笑,於海心裡自然就更是舒坦了。
給淑妃娘娘辦事,從來就沒人憋屈過。
於海一步三叩首地退了下去,倒是謝蘭說道:「今日確實有些炎熱,一會兒陛下來了,小姐就請陛下過來吃會兒茶,消消暑熱。」
謝婉凝笑著點點頭,她眯起眼睛吃了一口新供的龍井,心裡盤算著怎麼把那繡荷包的功夫都找補回來。
剛於海來說的意思很簡單,陛下稍晚些時候要來御花園散心,他來之前御花園一般要清掃一遍,是以於海會提前得到乾元宮的通告。
若是旁的妃子在,他說不定不會提醒或者快到時間把人趕走,到了謝婉凝這裡,卻是巴巴跑過來提醒一句,生怕她走早了。
這宮裡人情便是如此,一絲一線,一搭一抬,日積月累下來,就能織出一張彌天大網。
兩年裡少說百兩銀子出去,不就是為了等這一遭嗎?
☆、12
也不過就一會兒功夫,御花園裡就安靜下來,只有淑妃娘娘舒坦地坐在望春亭中,邊吃茶邊讀書。
謝蘭坐在她身邊,含笑地繡著帕子:「回頭叫綾惜給小姐備幾個驅蚊荷包,也不知道東安圍場那邊蚊蟲多不多,仔細再咬著人。」
蕭銘修不過繼位兩載有餘,頭兩年不是給先皇守孝就是國事繁忙,去歲不過就去了幾日就回來了,那回已經臨近初冬,自然是沒什麼蚊蟲的。
謝婉凝想了想:「似是蚊蟲不多,倒是比京裡涼快不少,早晚都要加個外袍。」
她這麼一說,謝蘭當即就上了心,這回要在圍場住兩個月,那邊離京裡更遠一些,怎麼也要提前把衣裳預備好,可不能叫娘娘失了面子。
兩人正說著話,旁邊守著的春雨突然輕聲開口:「娘娘,陛下駕臨。」
謝婉凝輕輕點了點頭,依舊不緊不慢地看著書。
夏草機靈地取出山泉水,準備煮茶。
一會兒若是陛下上了亭子,定要坐下來喝口茶,那時茶不燙不冷剛剛好,正好適口。
亭子裡一時間安靜極了,謝婉凝很淡定地看了一會兒書,直到這一章都讀完,才把它放回桌上。
謝蘭已經把手裡的活計放回籃子裡,伸手就把她扶了起來。
春雨忙上前幫她整理衣裳,謝婉凝就笑:「便是我自己過來散散心,卻偏巧還要過去伺候他,真是的。」
謝蘭悄悄捏了捏謝婉凝的手:「娘娘可不許胡說。」
哪裡是胡說了,這人一年到頭都不怎麼來園子一回,卻偏巧叫她趕上了,也不知是她運氣好還是不好。
淑妃娘娘面上帶著淺淺笑意,心裡卻不停唸叨,恨不得叫皇帝陛下哪來的回哪去,平白打攪她的悠閒時光。
「我就隨便說兩句。」謝婉凝笑笑,等一切打扮利落,便慢悠悠出了涼亭。
這個時候的御花園,蕭銘修正散著步。
這幾日乾元宮裡實在有些悶熱,他下午批奏摺批煩了,也不知怎麼的機靈一動,便吩咐人清理乾淨御花園,過來鬆口氣。
見小路兩側花朵芬芳,綻放多姿,他也不由舒緩了面容。
倒是來對了,心裡頭的那些煩悶和不愉都消散開來,他幾日不曾有過的舒心愜意又回來了,叫他看起來難得有幾分隨和。
他正想去望春亭吹吹風,剛走沒幾步,轉彎竹林前,便有個鵝黃色的纖細身影坐在那。
聽見蕭銘修這邊的陣仗,那少女飛快抬頭往他這看了一眼,隨即便如受了驚的兔子,一下子跳起來跪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