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出宮以後石榴到底如何,那都是齊家人的事,賢妃是一概不知也不管的。
之後的事就就如同謝婉凝猜測的那般,按照過往發展起來。
順嬪因為那個孩子瘋了,她不想生也不敢生,竟自己給自己吃下打胎藥,終於在小雪宮宴那日落了孩子。
那一日的場面,謝婉凝至今想來扔有些心悸。
那是她入宮以來頭一次面對這樣的場景,鮮紅的血刺激著她神經,叫她許久都不曾忘記。
然而自從順嬪流產之後,賢妃卻也病了。
謝婉凝點了點摺子的這個部分,對蕭銘修道:「陛下可還記得她那時候病得很重,幾乎下不了床?再出現時卻骨瘦如柴,人都脫了像。」
蕭銘修想了好一會兒,才略微有點印象:「大概是吧。」
謝婉凝輕聲道:「我一開始真以為她是風寒,後來聽聞她是厭食而病,還頗有些不解。如今想來……她那時候恐怕是因為親自動手做了壞事,心裡過不去才厭食的吧。」
賢妃會走到今日這一步,經歷了很多,也肯定有過彷徨。
當她意識到自己親手害死一個無辜的生命時,那種愧疚和自我厭惡肯定時刻啃食著她自己,無論如何也無法淡然處之。
那一場病,就是她良心和道德最後的殘留見證。
可惜的是,她自己沒有留住。
蕭銘修瞭然地點了點頭,卻說:「因為她知道自己是錯誤的,是惡貫滿盈的,所以她才會自責。她的良知德心無論如何也拉不回惡意,便只能敗下陣來,讓惡意成了最後的贏家。」
是的,所以她病的時間很短,不過一兩個月就又好起來,卻從此變成另一個人。
後來雲昭儀因順嬪的事終日不安,察覺到賢妃對她不一樣的心思,她才破罐子破摔,在宮宴上鬧了那一出醜事。可若不是她破釜沉舟,又何來如今的太平日子?
僅僅因為雲昭儀可能猜到東安圍場的是自己所為,賢妃就生了殺心。卻不知她自己也被謝婉凝、蕭銘修和太后看清了惡毒心腸,從此在他們這裡記了名。
那煤煙炭裡的蓖麻毒若是時間久了,不僅能要了雲昭儀的命,她宮裡貼身大宮女可能也要跟著一命嗚呼,這一招借刀殺人,卻只為了徹徹底底封住雲昭儀的口。
何其陰狠。
因為如此,謝婉凝才大概摸清賢妃的心思,就此對賢妃上了心,也特地派人看住緋煙宮,就為了看她什麼時候再動手。
謝婉凝嘆道:「後來她再對雲昭儀下手的時候,是真的一點都沒有猶豫。」
人心一旦黑了,就再也白不過來。
一旦度過那段食不下咽的陣痛,之後再做任何事都不會叫她動搖。甚至拿捏雲昭儀這樣低位宮妃反而會讓她升起些痛快和喜悅,若不然,她不會停不了手。
蕭銘修點了點頭:「她是被齊琛親自教導長大的,心硬這一點,比她兄長有過之而無不及。」
齊琛便是青山書院山長,是賢妃的父親。他的學生遍佈朝野,可以說比之盛京王氏還要有過之而無不及。
當年齊幼晴和沈佩玲一起入宮,已經是王氏、齊氏和沈氏博弈之後的結果了。
蕭銘修現在不停改換新政,為的就是除去齊氏黨羽在朝中的影響,透過撤換官職和增設給事中,抓住了不少官員的罪證,也終於讓那些官官相護的朋黨有所收斂。
新政的效果已經初步顯現,不過之後的動作才是關鍵。
齊琛太小心了,一點小辮子都不叫人抓住,朝中他人脈太多,蕭銘修輕易動不得他。
然而若不是齊氏的心太大了,賢妃也不至於走到今日,只要賢妃被定罪,那麼齊琛這個山長便就德行有虧,再也無法擔任青山書院的山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