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內殿並不算寬敞,王純汐跪坐在下面,甚至能聞到謝婉凝吃的熱茶香味。
她啞著嗓子笑:「我們也算是舊相識了,不給我口茶喝?」
或許是知道自己沒有什麼未來可言,王純汐竟有些從未有過的灑脫,這一刻的她看上去卻比以前順眼,謝婉凝揮了揮手,謝蘭便端了一碗茶餵了她兩口。
王純汐品了品:「這是蘭馨雀舌吧?貴妃娘娘出手就沒有凡品。」
謝婉凝輕聲道:「你知不知道,你做的這些事會連累家中?」
王純汐慘澹一笑:「連累就連累了吧,你以為我會跟你一樣軟弱?我不在乎他們,一個人都不在乎。」
謝婉凝定定看著她,低聲說道:「不,有一個人你千萬般在乎,對不對?」
王純汐張了張嘴,卻沒說話。
謝婉凝扭頭看向謝蘭,柔聲說:「姑姑先出去吧,我同她說幾句體己的話。」
謝蘭猶豫片刻,見她目光堅定,而王純汐又被綁得嚴嚴實實,終於妥協出了內殿。
待木門復又關上,屋子裡一下子就安靜下來。
王純汐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突然抬頭對謝婉凝說:「你跟我一樣。」
至於哪裡一樣,為什麼一樣,她既沒有前言,也無後語,可對話的兩人卻都聽明白了。
謝婉凝沒有應下她這句話,反而問她:「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謝婉凝嘆了口氣:「你懂我問的是什麼。」
王純汐看了她一會兒,動了動嘴,好半天才艱澀道:「我偷聽了母親和父親的談話。」
謝婉凝沒有搭腔,只聽她低聲說著:「他們說哥哥應該應該娶一個健康的女人,跟她生下王家的嫡子,而不是一個病歪歪的藥罐子,什麼都帶不給王家。」
可……謝婉凝想告訴她,他哥哥從來沒有踏足過後院一步,哪怕是成婚那日,他也是在書房裡安置的,就連話都沒跟她說過幾句。
王純汐沖謝婉凝搖了搖頭,沒有讓她繼續說話:「那個時候我還很天真,什麼都不懂,外面都傳哥哥克妻的流言,家裡母親又整日埋怨,所以……我就想,我能幫哥哥的太少了,只要讓哥哥擺脫你,他的日子就會好過。」
當謝婉凝知道當年是誰對她下的手,心裡反覆想過各種理由,沒想到最後卻是這麼一個令人意想不到的結果。
僅僅因為她不滿她佔了她哥哥的正妻之位,就下手掐死了她,可如今再看她,卻是一點都不後悔,她甚至滿不在乎。
讓人想來都不寒而慄。
王純汐輕聲笑笑:「可是當我鼓起勇氣下了手,才發現我的想法錯了。你……之後……哥哥一病不起,就連書都不讀了。」
王純汐一邊笑一邊哭,晶瑩的淚順著她的臉頰流淌下來,卻彷彿一點都沒有意識到似的。
「你不知道那時候我有多難過。我心疼他,可憐他,又不忍心看他這麼下去。我去勸他,跟他說父母親已經給他選好了繼室,過不了多久就要給他沖喜了,他一定能好起來。」
謝婉凝安靜地坐在那,聽著她哭著訴說她所不知道的過往。
王純汐抬起頭,認真看向謝婉凝:「你知道他跟我說什麼?他說他不能再成親了,他已經害死了一個女人,不能再害死第二個。他這輩子不會有自己的後代,也不會再讓另一個女人嫁進來受苦,他是個罪人。」
直到聽到這一句,謝婉凝平靜的心湖才驚起一絲波瀾。
那個回憶裡面容模糊的青年她已經全然忘卻,可再回首時,卻也能依稀記起他身上的筆墨香味。
王純汐說到這裡,突然淚如雨下。
她聲嘶力竭地哭了一會兒,才喃喃自語道:「後來,他就在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