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銘修被她這麼一鬨,漸漸冷靜下來。
「等今日之事處理完,宮裡便要整頓了,尚宮局第一個要查,鍾娟看來也是年紀大了,手下竟出了這麼大的紕漏都不知,不狠狠罰她不知盡心。」
「這宮裡,經年累月的老人太多了,若誰想動手,太過容易。」蕭銘修淡淡道。
自打先帝重病以來,宮中有五六年都沒肅清過,原本蕭銘修還想等到年底,宮中統一放人的時候再徹查宮人,因端午那件事提前就開始辦了。
蘇年手裡的名冊已經攢了幾大箱子,但小宮人的關係簡單,在宮裡頭年限短,年紀大的黃門嬤嬤就太難查了。一堆錯綜複雜的關係背後,是先帝后妃和當今後妃的博弈,是勛貴和氏族的爭鋒,哪怕有太后坐鎮後宮,有謝婉凝這個盛寵的貴妃,也壓不住那許多人的心思。
謝婉凝想了想,突然道:「陛下……其實有些事有些人,若是實在不好查,不如就此放過。只要年紀超過四十的,全部發銀子讓歸家榮養,不願意回去的就送到郊外的皇覺寺或者皇莊裡,不論如何宮裡都會給她們養老送終。」
許多人進宮一輩子,家中親緣盡斷,讓回家也可能無家可歸。想受佛禮的就去皇覺寺,想去勤耕的就選皇莊,總也不會叫他們覺得自己無用。
蕭銘修眼睛一亮,他低頭看了看已經快要閉上眼睛的謝婉凝,在她臉蛋上親了一口:「朕的婉凝最聰明瞭!」
是他把這事想複雜了,不管什麼背景,先把人全部清出去再說,只要有一條線斷掉,其他的就不好接了。
而三十朝上四十之下的,除了各宮姑姑就是上監、中監,人數並不算多。大多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就在蕭銘修這裡也能叫得出名字。剩下年紀大沒混出來卻又不肯出宮的,就是重點勘查物件了。只要蘇年把她們的線掐住,以後任誰想動作都難。
這麼一想通,蕭銘修頓時神清氣爽,竟是一點都不困了。
想到宮裡還有那麼多人潛伏在暗處,蕭銘修就怎麼也無法安心,趁著謝婉凝還沒徹底睡著,輕手輕腳起身準備寫摺子去。
謝婉凝迷迷糊糊握住他的手:「怎麼了?」
蕭銘修回身在她臉上親了一下,伸手順了順她的後背:「婉凝乖,你先睡,朕還有事要忙。」
謝婉凝就安然地睡了過去。
這一夜睡得又沉又香,等外面天色將明,鳥兒鳴早,謝婉凝才從美夢之中甦醒過來。
她眨了眨眼睛,下意識伸手往床邊摸了摸,一把摸到了蕭銘修溫熱的身體。
「陛下?」謝婉凝抬頭看去,見他一臉倦容,正在安靜補眠,便也趕緊收了聲,老老實實躺在邊上沒有動彈。
她跟他相處這麼多年,從來沒見他著急過。蕭銘修是個有大謀算的人,他能忍,能等,也從不害怕短暫的失敗。
可就因為她,因為那些人可能傷害她們兩個,蕭銘修卻忍不住了。
他半夜爬起來就是去安排這些事,只要把宮中人員全部查清,他才能重歸心安。
謝婉凝望著帳幔,一時間思緒萬千。
入宮至今,她不說耳聰目明,卻也並不笨。宮裡頭這些女人,除了賢妃和王選侍,其他人真沒這惡毒心腸。
從上往下算,謝婉凝都能說出她們的優缺點來。德妃就是個直性子的傻大姐,有什麼就說什麼,也不怕得罪人。熙嬪還有些天真和小女兒情態,經過上次一事卻也沉澱下來,不如以往活潑。端嬪以前略有些小氣,經過那麼多事也成長起來,倒是能立得住。麗嬪更不用說了,她是怎麼快活怎麼過,一點不為這些恩寵上心。
剩下的和嬪雖然十分小心眼,心思也多,但她眼界低也不聰明,根本翻不出花樣來。安嬪就更不用說了,養一個大公主就夠她忙的,自己